回房后,路知宜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
淋浴打开,热水冲刷着地面,玻璃房里很快爬上热腾腾的水汽。
——“我无心骗你。”
反复回忆程溯这句话,路知宜不得不承认,比起他身份的欺骗,自己更难过的竟然是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他为了其他女人做的那些事。
洗了个澡躺到床上,路知宜闭上眼,关掉所有灯。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今晚没有去过城东,没有看到那一切。
这一觉,路知宜睡得昏昏沉沉,噩梦不断。
梦里,充满戾气的刺青交缠着程溯温柔的脸,一会是两人在烟火下许愿,一会是昏暗的巷道里猩红的血,路知宜好像陷入了看不见底的漩涡,她想喊,想呼吸,却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惊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落入卧室里的刺眼阳光让路知宜有过短暂的恍惚,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不是真的。
可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程溯有三个未接来电。
梁展展有一个。
昨晚睡前不小心按到了静音,路知宜一个都没接到。
可她也庆幸自己没接到。
至少眼下,她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程溯。
路知宜定了定心,先给梁展展回去了电话。
“知宜姐,考完啦?不用说你肯定没问题啦,嘿嘿,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party吗?就今天哦!我待会发定位给你,晚上见好嘛?”
“……”
路知宜心很乱。
她犹豫了下,“展展……”
听出她想拒绝的苗头,梁展展马上撒娇道:“你答应了我的知宜姐,呜呜我都做好一切准备了,你不能放我鸽子啊,求求你啦。”
路知宜的确是没什么心情去玩,可她也不想让梁展展失望。
那天两人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展展眼里放着光,说要唱歌给自己听。
而她也答应了。
可那时的自己又怎么会预见之后发生的这些事。
过山车般,一桩意外过一桩,让她措手不及。
路知宜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你把定位给我,我去坐一坐就走好吗。”
“行,你能来就好。”
挂了电话,路知宜才看向通话记录里另外的三个未接。
她轻触屏幕,反复看着程溯的手机号,忽地想起很久之前,她便做过一场与他有关的噩梦。
梦里他便是像昨天那样,被一群人伏击,受了伤。
想起他昨晚流血的手臂,路知宜又酸了眼眶。
当初只是一个梦,她都那样担心他。
现在梦里的画面真实发生了,难道只是换了个身份,他就不再是他,自己就真的可以将一切抹去,一点都不心疼吗。
路知宜骗不过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平静了会,对着程溯的号码按下了拨打。
可几秒后,手机里却传来人工女声的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再打了几次还是这样。
他找自己的时候找不到,自己找他的时候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