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巫琅语焉不详的说道。理智告诉他,商时景没这么大的本领,哪怕再加十个易剑寒跟他,还有八十多个南霁雪跟虞忘归,他们也做不到让时光倒流,生死重头的事,有时候力量并非全能,人束缚在天道定下的规矩之中,有生就有死,若是死了的人能随随便便的活过来,那死亡有什么严肃性可提,土伯早早就饿死在酆都里头了。然而感性的那一面,又让巫琅相信商时景的每一句话。难道你能质疑你的整个世界?反正巫琅不能。南霁雪伸手调弄了下巫琅怀里的花朵,娇笑道:“要是他真能把老五的魂魄唤回来,那你以后问我八百多遍,我也不嫌你了。”巫琅看着怀里显然更好看的花朵,有些困惑女人对美丽的敏锐天性算不算是一种藏私。“他……要老五起誓。”巫琅平静的把那些花又弄了回去,倘若这次送得太美,下次遇不上南霁雪了,说不准商时景要失望的,这些细节也许无关紧要,然而对本人来讲,却像是极为明显的漏洞。“那让老天爷天打雷劈啊!”南霁雪很有反派气质的叫嚣道,“我们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要么把老五劈死了,要么就让他重新活过来,这样不死不活的,真讨人嫌。”巫琅不小心把花瓣揪秃了一片,感觉心都在疼。他突然不那么想问南霁雪八百多遍了。“我去找他,他应当忙完了。”沉默了会儿,巫琅叹了口气道。“嗯,把你这花整整,难看死了。”南霁雪皱着眉头,到底是帮他打理了一下,又瞧了瞧他的神态,愉快道,“今日也是这般英俊潇洒,你且放心去吧,好啦,这花我检查过了,没有毒。”她轻轻松松的,还不忘调笑巫琅,好像长生天没开,尚时镜没来找过她,毒龙殿还能再撑上几百年似的。巫琅知道她只是不在乎,就像自己一样,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几个兄弟,因此再是不耐烦,仍会仔仔细细的为他打点好一切。于是巫琅点了点头,转过身把花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又理了一遍。出门后走了没有多久,就遇到了商时景,对方正站在雪地里,新发的枝叶衬得他脸色白皙,绿意与商时景的气质并不相符,大概是这树木太有生气,便显出商时景如古井无波的平淡跟稳定来,好像是什么亘古不变的雕塑。商时景更像月光,尽管有时候会显得很柔和,绝大多数时候依旧是冰冷的。看到花的商时景没有大惊小怪,既不像南霁雪所说的那样会有阴影,也不像巫琅所想象的那样喜欢,他接过一捧来,轻轻柔柔的笑了笑,温声道:“你怎么把它揉坏了。”于是巫琅才发现自己把底下的根茎给捏烂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商时景看了看颤巍巍的花苞,只觉得可爱,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揪住暗叫完蛋,对于这种行为还能觉得可爱的,大概只有一个解释:失了智了。前头刚做局外人讲完詹知息跟北一泓的事,轮到自己的时候,格外难以心平气和,商时景看着这些花,心知肚明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像是詹知息爱北一泓那么深刻而长情的爱着巫琅,然而他心里能有多少给予爱情的,也都尽数给了巫琅,一点都没留下。这种苍白单薄的解释未免叫人心虚,商时景面上不显露,可这会儿见着巫琅本人,就无端想起坑詹知息的事来了,不由得更加心虚,脸上的笑容便更为醉人。他本来以为给多的那个人会不安,现在才发现,给少了,也跟欠了一屁股债一样,心里干烧。要是肥鲸看见了,可能觉得那笑容都有点谄媚了。巫琅并不觉得,哪怕商时景笑成个傻子,他也能从露出几颗牙齿,唇形的弧度来形容对方的可爱跟好看。恋爱里的人未必会很傻,可是也绝对聪明不到哪里去,毕竟连心脏是钢铁打的尚时镜都不能免俗,更别提他们两个肉体凡胎了。真不知熟人作案是怎么下手的。商时景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声道:“巫琅。”巫琅应了一声,一直以来他都没跟商时景说过一件事,现在仔细想了想,觉得更不该说了。如果商时景放柔了嗓音,他的嗓音仍是沙哑而低沉的,可那个“琅”字听起来却像是被搅进了面团里头一样,比棉花还软,就像个郎了。巫郎。姑娘家会这么叫自己的情郎,可商时景不会,他总是喊着巫郎的名字,不生疏,也不亲热,浑然不管巫琅从先生到时景再到阿景,要不是怕肉麻恶心可能连景景都要喊出来了。这种贴近小娃娃似的叫法,巫琅以前没喊过,见着商时景的脸,也真没好意思喊出来,可心中总归是有点纳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