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而过的风,滚卷在两人之间,卷起衣摆,发丝,也卷动他随意拎在手中的那只坠着白玉色蝴蝶穗子的竹篾圆灯笼。
灯笼里面蓝紫色的光亮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黯淡,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
“时间快到了。”
季棠缓慢的抬头,将那根竹签攥在手中,对上他的双眼,“你拖了我这么久的,拖到逛完一整个灯会,却仍旧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是时候该开口了吧?”
堂上花
是时候该开口了吧?
少女的面色平静,声音也轻缓,从她口中脱出的话语一字一字落在随风波涌动的夜色里,仿佛投身一片汪洋,只消片刻便消逝不见。
却让闻承霁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僵硬所笼罩。
直到风将他手中那只竹篾圆灯笼再度吹起,轻盈的竹篾撞上他手臂,才愰然有些回过神来,低头去看。
那团蓝紫色光亮的大小仅剩下原本的十分之一——
她说得不错。
他的时间确实快要到了。
大概还有不到一刻钟。
那只蓝紫色的信蝶中存放了一小缕他的灵识,因此在进入她识海的第一瞬间,他便通过那缕灵识——知晓她在这世界中所生活,经历的一切。
在她十六岁生辰前夕的那个夜晚,裴州季家没有经历灭门之祸。
季家的大小姐,也没有经历那些痛苦的磨难。
她按照生命中原本应当存在着的轨迹,安安静静,毫无变故的生活着,家族繁盛,父母慈爱,生活无忧每日的烦扰除了练剑,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没有其他。
她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生活得非常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闻承霁便意识到,那只煞鬼最后所留下的,是一个极大,极深的隐患——它构建了这样一个真实且无害的世界,让人慢慢放松警惕,沉心于其中,一步一步将自己认知中的“虚假”转化为“真实”
它知道他们必定会想办法将她从这幻象中唤醒。
而若是什么都不做
那么眼前的这个姑娘,便会被永远的困在自己意识深处,被那恶鬼一寸一寸磨损吞噬。
其实抉择很好做出,只是他说不出口罢了。
甚至于他只要将目光望向她,尝试着想要发出声音,便会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塞住一样。
艰难。
闻承霁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时间已经接近最后一刻,他不能再拖延下去。
无论那是多么让人觉得残酷的事情,都必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