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早上出门,邵迟还想起过工作日遇见的男生。
当时年轻男生匆匆忙忙跑出他工作室大门,一阵风似的刮走了,只留下一句“下次再见”跟“没课时再来”。
邵迟从学校毕业很多年,不知道周末对现在的学生来说算不算没课,反正从周三周四周五男生都没出现来看,这三天对方肯定日程繁忙。
他隐约记得,大学里应该也不乏有周末还要上课,或者是各种活动日程把休息日占满的时候。
他自己也还在读书的时候约白昱程,白昱程便总有数也数不清的周末课程跟活动,十次里能约出来两次就算幸运。
不确定那小男生这周末会不会来,自己手头的事急于待办,邵迟出门前,便还嘱咐了今天在工作室前台值班的小松:“如果有个个子很高,看着年纪不大,指名要找我和看猫的年轻男孩过来,你就联系我。”
他是这么说的。
半晌又补上一句:“把我的手机号直接给他也行。”
小松把老板的叮嘱记下了,细心问:“老板,给号码的话,我给私人号还是工作号啊?”
邵迟单手插口袋,站在弧形的台面前想了一下。他和男生是因为猫结识,与工作业务往来半点不沾,拿工作号给人会有些古怪,好像还显得他这个受过好意帮助的人很死板,于是说:“私人号。”
小松“噢”了一声,在电脑上又敲下一行备忘。
将老板给的信息核对一遍,小松很快发觉了新问题。
“老板。”做事细致的员工贴心地指出,“这位同学的名字您还没说呢。”
“……”邵老板觉得这真是个好问题,因为男生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他最后说:“名字留空,或者你登一个‘大黄’也行,如果他说他来看大黄一家,就肯定错不了。”
做完这份欠缺访客姓名的叮嘱,邵迟才放心出了门。
结果没想到这么巧,他在网球馆竟遇见了“大黄”本人。
还不知名姓的年轻男生蹲在面前,下巴搁在支着球拍的手背,他本来比邵迟高出不少,此刻由于姿势,却是自下而上地投来目光,反而比坐着的邵迟矮一截。
可带锋利感的五官从俯视视角来看仍然轮廓清晰,还能正好对上一双坦荡明亮看人的眼睛。
邵迟从没被人蹲着看过,这个姿势给人的感觉有点微妙,好像他低头垂眸本是想隐藏情绪,浑身释放出了“离我远点”的信号,但是上回不由分说就热心帮忙的人根本不被这信号吓退,还反其道行之。
他低头,对方就蹲下来看。
被人弯腰打探和蹲下来打探有着奇妙的差异。
同样是探究一个试图隐藏的人,前者居高临下,在低头的人身前投落阴影,弯腰也还是俯瞰,是从上往下地打量。
后者主动降低自我,把自己压得比坐着低头的人更矮,高挑个头都团成一团,再从下而上给人仰视,平白多了不只一点温和无害。
邵迟在男生明亮到镜子似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有点愕然的自己,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不露声色地把上身一仰,低调将两人间的距离小幅拉开。
“你怎么在这里?”邵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