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夏油杰已然成为咒术界革新派的代表,其背后的势力足以与御三家等古老咒术师家族分庭抗礼,在会议上难免会碰见禅院直哉,后者面上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然而禅院直哉深知那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实际上的夏油杰,心理状况也早已岌岌可危,根本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禅院直哉拿着禅院家咒术师的伤亡报告去找夏油杰讨个说法,坐在单人办公室内的夏油杰双手交叠,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你觉得是我的决策出现了问题?”
“没问题,因为这些伤亡就是你想要看到的,这些东西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不是么?”禅院直哉用的是肯定句,夏油杰也没有和他再说些客套话,而是直言不讳地承认:“是,所以你打算充当正义卫士来讨伐我?有这点时间门,倒不如好好解决禅院家内部的矛盾吧,毕竟……你的实力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认可你啊。”
不光是以革新派代表的角度,更是从特级咒术师的角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禅院直哉,因为弱小,所以无法让禅院家心服口服,也因为弱小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拯救他的性命。
“祓除咒灵总归是有些牺牲的,我以为你们禅院家会很明白这一点,你们应该都了解的吧?关于牺牲的意义?”黑发男人唇角上扬的幅度一点一点地消失,最后唇线绷直,暗紫色的眼中翻涌着的满是恶意,“难道还需要我的提醒么?罪魁祸首是你们。”
禅院直哉拿着报告书的手攥紧,纸被弄得皱巴巴的,他的表情也很难看,“如果没有你在其中推波助澜,也不会是那样的结果,而且我也不想要以她的生命作为活下去的代价。”
“够了!”夏油杰拔高音量,磅礴的咒力倾泻而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难不成你想要说是她自愿为你献出生命的吗!?为了你?”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怎么可能,像你这种剥夺她自由的家伙,她怎么可能会在意你。”
你明明应该憎恶禅院直哉的,只是你太过善良而已,只是你太过柔弱而已,所以才会被迫失去生命,夏油杰近乎固执地这样认为,仿佛只要这么想,他心中的负罪感、愧疚感就能得以减轻。
可这只是徒劳,他永远也无法理解,永远无法承认你是那么在乎禅院直哉。
正如他否定你的死亡一样,他也自作主张地替你否定你对禅院直哉的感情,将其简单化为厌恶。
因为明明……他就要快要将你从禅院家解救出来了,明明你会用温和双眸注视着他,只是注视着他,仅此而已。
禅院直哉像是意识到什么,嘲讽夏油杰的自作多情,“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她哪怕直到死去,也依旧是我的未婚妻,这一点毋庸置疑,就连你也无法反驳。”
紧接着,下一秒他就被夏油杰放出的特极假想咒灵攻击,他堪堪地挡住攻击,还是不免挂彩,可他心中却快意极了。
假如你在场的话,一定会阻止他的吧?还会批评他没有礼貌,但可惜你现在已经不在了,而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得到宽慰。
你离开后的第六年,禅院家内部对禅院直哉的反对意见渐渐消弭,他也终于成为你口中所说的合格家主。你留给他的遗书也时常被他拿出来看上几遍,信纸的边角因为他的摩挲而有些毛边,信封也因为时间门流逝而泛黄。
种种细节都在提醒他:你已经离开他太久。
为订婚宴准备的订婚戒指一直被他戴在手上,早已养成心烦意乱时触碰戒指的习惯。
在得知你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他有一瞬间门是恍惚的,可接踵而至的是足以将他淹没的狂喜,尽管只是可能,可在看见监控器拍下的你的照片时,他还是有些愣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打湿照片。
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即便对方是特级咒灵,经过周密的安排,他还是决定将你从他身边带回来,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特级咒灵的危险程度。
视野被溅出的血液染红时,他在内心叹息一声,恐怕再也无法见到你了,再度听见你的声音时他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脸颊被你温柔地抚摸,让他忍不住想要掉眼泪,什么家主该有的架子在你面前都统统消失,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又变回那个张扬恣意的禅院嫡子。
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你,血液的触感是黏糊糊的,他并不在意,只是尽可能地想要抓住你。
听到你道歉的话语被气笑了,“你以为你很重要吗?我很快就会忘掉你的!”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无比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忘记你,这种事情永远也做不到的。
他试探性地问:“不能留下来吗?”
你没有给他哪怕一点点幻想的空间门,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做不到。”
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忍住哭泣的声音故作镇定,“那就再抱一抱我吧,我好冷。”
意识模糊之际,他一连叫了好几次你的名字,听到你的回应才放下心来。
直到最后,他听见你说:“直哉,祝你好梦。”
他明白,他和你的故事就到这里,就在这时,以这样惨淡的结局落下帷幕。
【后日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