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却是讪笑着对阿斯兰行礼道:“见过叁王子殿下,小人不敢冒犯王子。”
阿斯兰仍旧逼视那使臣:“你输了待如何?”
这几句出口均是汉话,阿斯兰眼瞧着是不打算放过这使臣了,定要逼他当堂认输不可。
那使臣不曾想到阿斯兰会半路杀出,眼珠子转了几转才笑道:“小人既是来讨教功夫,输了也是技不如人,自甘认输。”
“输就是输,不用你认。你若输,你,和你身后这几个,今日不得再上马背;若我输了,我今日也不再上马,”阿斯兰没给他留余地,眼光自漠北使团中人脸上依次滑过,“可以吧?”
“自然,输家今日不再上马。”使臣不敢退缩回去,只得应下阿斯兰条件,心下腹诽怕今日难取胜,却没想到阿斯兰此刻又看向场上另一应战之人:“你去还是我去?”
那另一人面上不见多少神色变化,仍旧是一派从容之色后退半步,躬身拱手行了个礼,朗声道:“公子身份尊贵,臣不敢争锋,请公子先行。”
皇帝眉头缠结,只沉声叫内侍下去准备场地。
“我不会输。”阿斯兰看她神色整肃,以为她还在担忧比试胜负,指腹搭上皇帝手背,而后指节与手掌才渐次轻轻落下,“我不会输,不会让你丢脸。”
“……我晓得。”皇帝仍旧松不开眉心,在御座上换了个支头的姿势,指尖点起扶手,“我也不会让你输。”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手段。”阿斯兰手掌一下收紧了,“我会赢。”
“我们的勇敢的雄狮想为他心爱的姑娘带来胜利。”阏氏朝阿努格小声笑道,手上绕起一串珍珠。这串珠子以莹润粉珠串成,其中点缀了几粒金珠,只在珠串正中央串了一颗雪白圆珠,组起总共叁十六粒的长串,在手上绕了两圈才将将好垂在腕边。
这是昨日皇帝的赏赐。皇帝早膳后到抱朴斋,正好她才接入园子没多久。皇帝与她见过礼便笑道早听闻阏氏嘉名音珠,正是珍珠之意,当即从腕上褪下一串珠串作见面礼,又另说笑道既是自王廷要了人来,过两日还将封个爵位,好长居京中。
这是不打算放人回去的意思了,音珠拨弄了一下珠子。中原的皇帝似乎不会在脸上表现喜怒,总是很得体的笑容,像萨满的面具一样黏在脸上,无论如何舞蹈也不会落下。她忍不住往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阿斯兰似乎才与他心爱的姑娘说了什么,正迈下台阶去寻马。
阿斯兰走得不快。皇帝不在意他是不是一定能赢。她只是坐在御座上,看着底下内官挂上柳枝,设下路障。她同那个金发碧眼的内官说,“看着点,实在不行可只有用你了”。
她更相信那个内官。
“公子,马来了。”御马监的宫人仍牵来了那匹黄金马。这马看见他,打了个响鼻,又跺了跺前蹄,最后蹭了蹭阿斯兰脸颊。
他面露疑色看向内官。
这内官便笑:“陛下身边的长安公公来吩咐的,说这匹马与公子熟络,便驾这匹马。”那内官又从身后人处取来弓箭道:“只怕没有公子惯用的弓,这一张公子先试着,若要换时也有些可换。”
阿斯兰摸上这弓,没有多余装饰,没有雕工画彩,没有镶宝嵌玉,只是一张弓。以槭木、牛腱同犀角制成的弓,尾端装有弓弰,下臂略短些。
是适宜马上射箭的弓。
他试着拉了一下,很硬,是强弓。
“很好用,不必换。”
“这张是陛下先前吩咐制的新弓,是咱们武库里现在最适宜马上用的弓了。”内官弯下腰替阿斯兰绑上护腰与箭袋,“公子可要先试射?”
“不必。”阿斯兰整了整装,“上场吧。”
他回头看了高台上皇帝一眼。她似乎是在哄那个幼稚鬼,一边说笑着还伸手摸了摸他发顶。阿斯兰沉默着转过头来,一踏马镫,翻身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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