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源眼瞧着妻子面露讥讽,他心中也明白贾母的想法,不得不说对方可算得上蠢到家。
但凡一个真正接触过朝政之人,都会明白,在皇家根本没有什么左右逢源之说。
贾母这个举动,看似使得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其实却等于敲响自家的丧钟。
司徒源接过温度适宜的白果银耳羹,并没有打扰妻子的沉思,等康眠雪回过神,这才将莲子羹放在妻子手中。
康眠雪下意识地接过,无意识地拿起勺子,然而她未动一口,只瞧着那被从中拨开的莲子花了。
随即双眸一亮,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原来就是这样。”康眠雪抬起头看向司徒源,纤长的睫毛被灯影拉长,在康眠雪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阴影。
“看来你似乎已经想到了。”司徒源眼神柔和,他有些好奇妻子,刚刚想明白什么。
康眠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舀起一勺银耳放入口中。
整件事情虽说忽说迷离,但实际上不过是有太多的庞杂,将这一些转移视线的秘密拨开,留下的就是整件事情的主线。
“还有吗,叫人多上来几碗。”康眠雪看着身边的秀菊。
“自然是有的。”秀菊含笑,赶紧出去准备。
康眠雪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自家夫君,仔细的解释。
实际上这件事情,他们却是先入为主了。
因为知晓四王八公之间,关系一向极为亲密,所以当得到消息之时,他们便下意识地认为,贾母肯定和北静王有所密谋。
“于是我们便不自觉的,将这件事情阴谋化。甚至可能会得出贾母故意让虎符流出,这个判断。
然而如果对方实际上,和四王并不一条心呢?”
开始的时候是她忍不住将贾母妖魔化,脑子里只是以前所见的那个,所谓亲疏有间的贾母。
但是却忘记了,在政治上贾母这个人可不是个傻子,她几乎算得上是绞尽脑汁地守成,甚至在某些方面推动。
就比如那场大火,如果真的是贾母的命令,那么只能说对方当时已经疯狂。
那地方乃是荣国府后街,且不说,里面住的不是跟荣国府沾亲带故,就是荣宁两府的仆役。
单单说两边的距离,以贾母的行为是决计做不出来,在那里放火的。
很明显这些行为,不应该出自一个女子手中。或者说不应该出自贾母这个,有政治头脑之人的手中。
再结合刚刚智能儿所言,一个有点儿不那么正常的真相,似乎不知不觉便被摊开在众人眼前。
恐怕是如今贾母发现,自己手上的虎符,不但无法保住贾家,更成了烫手山芋。
如今她想要将虎符交到当今手中,恐怕雍和帝也不会轻易接受。
此物乃荣国公遗留,在对方离世后这么多年,每年贾母还可以进宫,为何从未言及此物?
其中是否说明荣国府一脉,早与皇家离心离德。
贾母很显然也知道这一种情况,所以她一直将东西隐秘握在手中,所赌的就是这件事情无人知晓。
到时只需要说,此乃荣国公遗物发现,甚至倒是贾母只需用自己的命,便可以将这一块虎符,所有的后患全部抹消。
没有错就是贾母自己的命,如今她已然七十有五,只要贾母在死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一块虎符,就可以用最安全的方式回到皇家。而荣国府完全不会被影响,甚至如果时间选择得恰在好处:例如新皇登基,又或者是有人谋反。
荣国府甚至可以能够借此,再一次回到皇家的视线之中。
“荣国公夫人太聪明,一块儿假虎符,便耍的这些人团团转。”
“假虎符?难不成贾母?”司徒源先是一愣,面容之上随即有些古怪。
本来他是一直认为,贾母此人年老昏沉,只顾得溺爱孙子。未曾想对方,如今倒是做了一件大事。
康眠雪轻轻摇头,仔细地解释道:“正好相反,家母从来都不是冤枉的。她所作所为,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不得不说,不愧是荣国公夫人。”
康眠雪轻叹道,这件事情实际上,也给她上了一课。
此时已然不是所谓大智若愚,而是利用这一块虎符,甚至差一点连康眠雪,都被她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