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抓花笺来看,看到是端端正正的四个字,并不是他曾见过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体,暗自松了口气。沈黛在花笺上描了三次后,才在有人物画像的纸上歪歪扭扭描下那四个字。写完,沈黛用嘴把墨吹干,再把纸叠成豆腐干大小,塞进衣襟,拍了拍胸口。
刘斗道:“你可以让我的驿使替你跑一趟。”
沈黛道:“不必。我自己找人送。”
鉴于沈黛很明白自己不是善类,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敌人。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恒定不变的,人可以从陌生人变为朋友,也可以从朋友变成仇敌,换句话说,刘斗现在看起来人畜无爱,日后却不一定是他沈黛的朋友。除了他自己,沈黛谁都不信。所以,越少人知道崔小舟在哪里,沈黛越安心。
刘斗试探口吻地道:“要么,把我们两个人的事告诉那个怪物?他老是缠着我。被他揪出来,不如自己承认,还少受点罪。”
沈黛用眼刀刮一眼刘斗,“让他自己发现才有意思。”
刘斗道:“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你总是在他身上留神。也想让他在你身上花心思。”
沈黛不想深入这个问题,“我们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游戏,或者一个赌局?就赌他能被我们戏耍几日。我们能假扮彼此几日,事后,我就亲你几次。好不好?”
刘斗闻言低头,拨弄手指,良久,红着脸说了个“好”字。
下午,沈黛上了屈夫子的课。屈夫子并没有让沈黛在学堂上和其他甲般学子一般落座于下首。而是让沈黛跪在夫子授课的桌案边,让他誊写夫子教授的东西。沈黛自然是一个字也没写。屈夫子望向沈黛的眼神越发复杂和惋惜。沈黛有种不断刷新夫子认知底线,逼得夫子怀疑人生的感觉。
亥时一刻,沈黛走进西南院的屋子。屋子里点着几盏昏暗的灯,一扇窗开着,温朔负手立于窗下,抬头正在看一轮欲满未满的月亮——不,太阴。
温朔没有转头,说了声:“来了啊。”
沈黛抢在温朔发问前先堵住他的嘴:“星君别问了。屈夫子下午教授的课业太难。我一句都没听懂,根本问不出问题。”
温朔转过身,黑眸落在沈黛脸上,“才第一日,无妨。学业本就是循序渐进之事,你按自己的节奏来。”
沈黛不看温朔的脸,而是将目光落在温朔佩在腰间戴鞘的剑上,“我看曹先生也有一柄一样的剑。这剑——什么来历?”
温朔的手握上剑柄,“全都源于吕祖。吕祖你知道吗?”
沈黛摇头,狐狸眼闪烁如鱼鳞光。
温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仔细考虑了一下,白帝城不乏大贤大能,总有一位良师能够教授你圣贤之书,你母亲安排你入我门下,或许是有意让你兼学孔孟和黄老。想听我讲道法吗?如果愿意,今夜我先给你说说吕祖——也就是这柄剑尊原来的主人。”
这柄剑尊——
他没有提曹云手上那一柄,是又想故意隐瞒吗?
沈黛想了想,脆生生说:“好,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