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颖也瘪着嘴巴,扑在吕娘怀里,放声大哭。吕娘的眼泪一直就没干过,这时,她摸摸这个孩子的头,亲亲那个孩子的脸,后来,又细语轻言地对洁娴和洁雅说:“你们两个大些,以后要多帮妈妈做事哈,照顾好弟弟妹妹。”
冯莹早就眼泪流了一脸。赵彬的眼睛也湿润了。
第二天早上5。30时,赵彬和冯莹就起来了。冯莹到外间叫孩子们快起床。吕娘对冯莹说:“外面冷,孩子们就不要去车站,你送我就行啦。”
正在穿衣服的洁娴和洁雅,听到吕娘不让她们去车站,就大声嚷道:“我们要去,要去送娘娘!”
这时,吕娘的女婿从招待所过来了。赵彬看了下手表说:“走吧。”
冯莹忙从床上抱起老四,赵彬牵着老三,老大和老二紧攥着吕娘的手,吕娘的女婿提着行李箱,一家人浩浩荡荡朝车站走去。
吕娘和她女婿刚坐上车,就到发车时间,车徐徐向前开时,孩子们跳着脚哭喊起来:“娘娘!娘娘……”
冯莹不敢正视贴着窗玻璃的吕娘,生怕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但她还是忍不住望了吕娘一眼,这时,她见吕娘的眼泪已顺着她那突兀的颧骨流下来。
从车站回来,上学和上班的都走后,冯莹开始收拾房间,她整理外间大床时,手触到吕娘的被子,感到被子里面还是暖暖的,不知怎的,她鼻子一酸,泪一下涌了出来。想着,被子还是热的,人却已经走很远啦。
冯莹持家万般苦,赵彬疏忽起争端
吕娘走后,冯莹便独自打理家庭事务,她每天要做全家人的饭,洗全家人的衣,还要见针插缝地做全家人一年四季的鞋子,和织毛衣,还要劈柴、挑水、种园子等,天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
这年三月,冯莹第五个孩子出生了。赵彬给幺女儿,取名赵洁琳。冯莹坐月子时,请不到只做一个月的保姆,赵彬只得去专畜牧场,与场长商定,借用该场一个在职女工,来家侍候冯莹一个月。赵彬去场财务室交工钱时,场长百般劝阻他,说也就只一个月时间,用不着交钱。赵彬却坚持按这女工在场工作的月工资额,交了一个半月的工钱。
冯莹满月后,这女工便回场了。接下来的日子,冯莹每天除忙家务外,还要照顾婴儿,这样一来,她无论是从心理,还是身体,都要承受双倍的劳累。赵彬是不做也不会做家务事,这点,冯莹从跟他结婚,就已知道,现在也就没指望赵彬给她帮半点忙。
冯莹做家庭主妇后,最初赵彬十分体贴冯莹,比如,有时他中午下班回来,见冯莹忙得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心疼地劝她,说无论怎么忙,要先把饭吃了再做事。有时,他还特意起早床,去食堂端馒头回来,守着冯莹把早饭吃了,才去上班。可时间一长,赵彬渐渐看不到冯莹的辛苦了,相反,他还会为一些小事生气。比如,他下班回来,见床上的被子没摺,会嘀咕两句;晚上他写文章,孩子们吵着他了,会皱眉头,埋怨冯莹没把孩子看好;回来吃饭,菜里放辣椒了,他也要说冯莹。冯莹太忙了,她实在没时间计较赵彬这些话,但时间一久,她就受不住了。
有一天,赵彬回来吃晚饭,他夹一筷子黄瓜,刚送进嘴里,眉毛就拧成了疙瘩,他放下碗筷,走到门边,“噗”一声把菜吐到潲水桶里,回过头,对冯莹说:“怎么又放辣椒了?”
“没放啊。”冯莹一脸认真地说。
“你自己尝尝,这么辣。”赵彬坐回原位,扶起筷子说。
冯莹夹了一片黄瓜,放嘴里,嚼了嚼,感到只有一点点辣;她又尝了另外三样菜,都没有辣味。她好生奇怪,这盘菜的辣味从哪里来的。对了,中午赵彬不回来吃饭,她炒菜切了点点辣椒,可能是刀和砧板没洗干净。不对啊,那三样菜怎么不辣,未必是……冯莹想到这里,突然心烦起来,她猛地端起那碗黄瓜,“砰”一声放在桌子另一边,望赵彬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将就!这门菜你不吃唦!”
这以后,冯莹是越来越听不得赵彬的埋怨话了,终于有一天,他们两人为孩子的事,大吵起来。
那天,赵彬下乡回来,一进屋就拎起桌子上的开水瓶,往杯子里倒,可瓶子一滴水都没有,他又拎起第二个开水瓶,也是空的。赵彬忽然烦燥起来,想着,冯莹怎么不烧水,不烧也行,去开水房打啊。他一上午没喝水,嘴里干得快冒烟了。可现在他又不能把冯莹叫回来烧水,因他回来时,看到冯莹背着老五,在前面菜地里挖土。当时她明明看到自己,却视若无睹。算了,还是自己去打开水,他提起两个开水瓶,正要出门,洁娴突然从院子里跑进来。
赵彬一见,赶忙把热水瓶递洁娴:“快去开水房,打两瓶开水。”又叮嘱道,“快去快回!”
洁娴应了声,提着热水瓶,走出房门。洁娴走到车库门口的场坝,忽然听到池塘里闹哄哄的,这是在干什么?洁娴好奇地加快步子朝池塘边走去。当她走近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池塘里在放水,都快放完了,就只中间还有一股细细的水,在缓缓地流向北边嵌有铁丝网的闸门处。闸门那里,好多大鱼在泥潭中扑腾。有几个裤脚挽得高高的大人,正站在深泥中,把那些截留的大鱼,一条条捉了,甩到岸上撮箕里。池塘水流尽了的地方,有好多男孩子,拿着撮箕或筲箕,弓着腰,在撮那些成了涸辙之鲋的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