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份怕是不低。”于溯面色越发凝重。“是不是可以从当时宫里剩的先帝后妃身上查起?”文啸建议道。于溯沉吟许久,点头:“姑且试试。”冬月二十,大周迎了初雪。大雪似鹅羽般落了一夜,皇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刘茉刚入清心殿,便见到一道红色的身影立在梅树下,女子素白纤细的手指落在被雪压了大半的梅枝上,带着珍珠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梅枝,轻轻折下一枝半开的红梅。窈窈将折下的梅枝递给花叙,花叙咯咯咯地笑,怀里已经抱了五六枝梅,一双圆溜溜地眼直瞅着窈窈不放。“我脸上长花了吗?”窈窈无奈宠溺地瞧她,原先的小丫头花叙这会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还是同先头那般,既贪吃又好玩。花叙连连点头:“娘娘便是最好看的花。”花叙并不知道过去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她来说,只不过是重病的娘娘回来了,对刘茉来说亦是如此,当年窈窈入栖梧行宫后,二人便被放回了静王府,这一放就是三年。如陆衡所说,窈窈身边的人还是先头的人,岑家姐妹并入刘茉手下,一并成为窈窈的影卫。“娘娘。”刘茉上前行了一礼,将手中捧的手炉递给窈窈。窈窈知刘茉是从外头回来的,不明怎会带着个手炉给她,她接过手炉,还未细看,刘茉便又笑着禀道:“陛下差人来说,半个时辰后便赶回来,要娘娘仔细着身子,天冷,万不可冻着了,陛下猜您在殿里待不住,怕是出来折梅了,便差人送了刚换好炭的手炉来。”窈窈将手炉抱在怀里,如画眉眼一弯,她的鼻尖冻得有些红,又可爱又温柔,她轻声道:“清心殿里又不是没有这些东西,差人送手炉回来做什么,真是小孩子心性,让人听了去,笑话可不好了。”刘茉含笑,道:“大抵是不经自己手,陛下心里便是不放心,这让人听去了,谁人又敢笑?这京中女郎羡慕还来不及呢。再说,宫人为娘娘准备的,又岂能同陛下送的相比,娘娘心里定是觉不一样的。”“刘茉,你怎变得唠叨了。”窈窈面上染了薄红。今日是窈窈同陆衡的生辰,陆衡今日本是放下了一切政务,只是突然来了紧要的事,陆衡才不得不去处理。“属下说的是实话。”刘茉笑道,又唤了后头的小宫女来,又禀道,“陛下让人给娘娘送了热羹和糖葫芦,娘娘现在可用一二?”窈窈抱着手炉回殿,微一颔首,轻快地答:“好。”直到入了正宣门,鹤舟才确定,自己真的到宫里了,他忍不住偷偷掀开一角车帘,望着外头肃穆壮丽的宫殿,带着艳羡,忍不住道:“宫里真的很美。”陆宛面上有几分不耐又有几分落寞,她穿了一身鹤舟从没有见过的藕荷色宫装。华丽繁复的宫装,那不是宫外头的人可以穿的。厚雪红砖,落了雪,宫里就是这个样子,陆宛没有看鹤舟,冷冰冰地说:“仔细你的眼珠子,不能看的不准看,若丢了本宫的脸面,你就不必出宫了。”鹤舟面色微白,低低应了,他放下车帘不再说话。陆宛便再没有了话。过去三年,陆衡从没有过过生辰,她知道是因为洛窈宁,而上月,她闻陆衡在命礼部准备寿辰一事。她知道也是因为洛窈宁,洛窈宁的生辰恰好与陆衡是同一日,天子与皇后的生辰,自是大周喜事,免不得大办一场。但她从太皇太后那知道,‘洛窈宁’本不想大办生辰,但陆衡执意要办盛大的庆生宫宴,一点也不委屈那个女人。这将是陆衡登基三年来,最重大的宫宴。陆宛冷笑着勾唇,自言自语般地说:“可笑,她真当自己是她了不成。”鹤舟不知道陆宛说的是谁。陆宛又自嘲地说:“可他竟是什么都给了。”“分明是个假的。”鹤舟垂首跟在陆宛身后,不敢抬头,听到那些宫人尊陆宛为柔恩长公主。最先上鹤舟心头的并不是害怕,而是苦涩。柳儿瞪鹤舟一眼,她不知道陆宛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带鹤舟入了宫,她低声警告:“宫里不比外头,多说一个字多看一眼,没准就丢了性命,你自己掂量。”鹤舟低低应了。生辰宴设在长泰宫,鹤舟跟着陆宛入殿,鹤舟看到了与平日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的陆宛。陆宛娇笑地同太皇太后和明华行了礼,声音清脆甜美,在二人面前的陆宛,是个乖巧的孙女。“皇祖母这两日是不是挑食了?宛儿瞧您清减不少。”陆宛心疼撒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