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脚下一软往前倾去,半个身子落了地,这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身旁的大宫女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搀扶。窈窈脚下灌了铅似的,动不得也再跑不得,她的膝盖好似挨了一击,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煞白着脸。明华脚下亦是发软,身形一晃,瘫坐在地。敏娘赶紧去扶明华。明华攥住敏娘的手,起不来身,她不敢相信地摇头,颤抖着指着窈窈,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敏娘心里不安,她早猜太皇太后与明华不能毫无芥蒂地重新接受窈窈,她小心翼翼地道:“大长公主,是窈窈回来了。”敏娘这一句话出来,太皇太后明华二人的脸又白了几分。“窈窈?!”明华的模样与见鬼差不多,“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桑草同一个小宫女将太皇太后扶起。陆衡将跪着的窈窈带起,他并没有看旁人,只同窈窈道:“我在这。”这一句话是何意思,众人都明白。太皇太后几人面上的血色早褪干净了。陆衡觉到窈窈在发抖,又见窈窈连鞋都没穿,面色越发地沉,他尽量缓了语气,道:“皇祖母、姑婆,窈窈身子不适,过几日再见你们,让皇祖母和姑婆担心,是孙儿的不对,皇祖母与姑婆既到栖梧行宫,便在此歇几日,再回京中。”他说罢这些,就示意于溯让人请太皇太后与明华出去,窈窈低下头不敢出声,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太皇太后稍镇定些许,她看于溯一眼,于溯不敢放肆,太皇太后上前拉住窈窈,窈窈一个震颤,仍不敢抬头去看太皇太后。陆衡扶抱住窈窈,自然地将窈窈的手从太皇太后手中抽回,微微侧身将窈窈护在身后,再次道:“皇祖母,窈窈身子不舒服,孙儿过几日再带窈窈见你。”陆衡的态度是强硬的,并没有同太皇太后商量的意思。太皇太后未理会陆衡的话,箭步冲上前拽住窈窈,看着窈窈的面容,颤抖着哑声:“你、你是……”窈窈艰难地抬了眼眸,没能说出话。陆衡抱着窈窈发抖的肩,再次道:“皇祖母,窈窈这几日身子真的不舒服,我先带窈窈去歇着,待会儿孙儿就去见你,有什么事问孙儿,您与……”“衡儿,窈窈早就死了!”明华忍不住吼出打断陆衡,她快步上前,再次看到窈窈,却是犹豫了,“这、这如何可能……你到底是谁?”陈简猛地一滞,死?这句话陆衡怎么都听不明白,他觉荒谬可笑,紧拧起眉,因为听到死字而不悦:“姑婆胡说什么?”明华厉声:“衡儿,窈窈死了,窈窈早就死了!”陈简震愕道:“大长公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华一时乱了方寸:“窈窈三年前便死了,这绝不可能是窈窈……”太皇太后猛地扬声:“明华!”“我想先休息一下,我……”窈窈僵硬地抽回手,她不敢看陆衡,也不知还能跑去哪里休息,她的项链,在榻上?对,一定是在塌上,丢不了的,窈窈想冲回榻去,只一步,便被陆衡抓住手带回身边。陆衡浑身震颤,面色煞白,眼眸是猩红的,脑海中断开的那些疑点一点点地编织在一处,窈窈所有的异处再次放大,他握着窈窈的手都是颤抖的:“什么意思?姑婆、皇祖母,把话说清楚,我听不懂。”殿内死一般地寂静,明华悔了。“皇祖母!”陆衡颤抖地提声。太皇太后终于再次开了口,她看着窈窈一字一句地说,从窈窈中七日葵莲,到窈窈同她的安排,到窈窈死在她怀里,沉在锁凰河。不相干的人早被屏退了,殿中不过太皇太后几人,并着几个知情却不知真相的侍从。陈简呆怔地立着,许久后,嘴角溢出一丝嗤讽的冷笑,这算什么?这如何可能!如果洛窈宁不是同人私奔了,而是死了,那面前的人又是谁?这个洛窈宁绝不可能是假的,若是假的,陆衡和敏娘怎会认错!在默刹、在船上,洛窈宁的表现都不是一个假冒者。“窈窈的棺还沉在锁凰河。”太皇太后的声音极沉重。陈简只觉都是胡说八道,若是太皇太后说的都是真的,洛窈宁真的死了,那现在这个又是谁?七日葵莲,那岂是能解的!若七日葵莲能解,姑姑又怎会死在郑氏手里。窈窈努力扯起嘴角,想笑一笑,可怎么也笑不出了,敏娘上前拉住窈窈的手,崩溃地大声道:“不可能的,太皇太后,这就是窈窈!”太皇太后看着窈窈,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再没有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