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交错,让他这个笑容变得惊心动魄起来。他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双唇。韩月歌闭上双眼,眼角泪珠簌簌而落。在席初的身体沉下来的瞬间,手中力道微松,“咣当”一声匕首跌落到了地上。眼泪蜿蜒流淌,濡湿了脸侧的枕巾。韩月歌认命地抱住席初,回应了他的这个吻。她输了。席初以性命为赌,赌她的心软。苏玺是她的朋友,她尚且牵挂于心,席初活生生的在她眼前,身体是暖的,血也是暖的,她是草木,已非草木,她胸膛里揣着的那颗石头心,渐渐有了温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席初死在她的面前。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夜,韩月歌依旧震惊于席初的丧心病狂。别人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在温柔缱绻的气氛中度过的,她的洞房花烛夜是在满目浓烈的血色中度过的。席初胸口的伤入肉一寸,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韩月歌几次三番提出给他包扎伤口,都被他用凶狠的吻堵在了喉中。他就像是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罪徒,终于得到救赎,他抓着黑暗中的一丝光芒,从中疯狂地汲取着生机。鲜血顺着他的胸膛蜿蜒,染湿了身下的床单。他们褪去所有衣裳,在寂寂寒夜里彼此相拥,融为一体。…………这已经不知是沧溟山的第几场雪了。苍白的雪色,覆满整个山巅,将一切淹没。雪地里有一片殷红的梅林,花朵灼灼绽放着,是这满目苍白中唯一的艳色。韩月歌打开窗户,趴在窗前,望着雪里的红梅。寒风呼啸着吹进来,吹散了殿内的寒气。她衣裳薄,又光着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去接飞落的雪。腕间的禁制依旧存在,范围不再仅限于床榻的三步远,她现在可以满殿走动,只有走到门口的时候,会被禁制扯回来。电流的惩罚被席初去除了。那夜过后,他们的关系缓和,除了不肯放她自由,他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对她有求必应。距离薄焰说的三日,早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个三日。韩月歌求过席初,席初抚着她的脑袋说,薄焰不会杀苏玺。过了这么久,薄焰还留着苏玺的命,说明苏玺对他是有用处的,他这样的人,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毁了这一步重要的棋子。韩月歌半信半疑。冷风灌入殿内,将她的神思吹得清醒了些,她取下腰间的同心铃,晃了晃铃铛。片刻后,铃铛里传来席初的声音:“歌儿,何事?”仙魔两域正在打仗,席初身为守界人,近日忙得不可开交,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若非如此,他恨不得日日与她形影不离。“席初,我饿了。”韩月歌可怜巴巴地说道。“稍等。”席初道。席初说完这句话,铃铛那边没了回应,韩月歌兴致缺缺地将铃铛丢在地上,爬上窗台,探出半个身体,去捞飞舞的雪粒。雪冰凉冰凉的,落在她掌心,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头上都堆满了雪粒。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席初和虞九娘走了进来,乍见到窗户大开,韩月歌半个身体在外面,席初皱了下眉头,快步走过去,将韩月歌从窗台上抱了下来。随他前来的虞九娘赶紧将窗门合上。席初抱着韩月歌走向床榻,将她搁在榻上,自己坐在床畔,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足,用温热的掌心暖了暖:“这么冷的天,怎么光脚跑来跑去?”韩月歌撇撇嘴,不说话。席初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同心铃上,瞬间了然:“恼了我?”韩月歌低头看自己的衣角,依旧不说话。“我近日并非故意不理你,实在是有些事要处理。”韩月歌将脚从他的掌中抽出,拿着后脑勺对他。虞九娘见二人的气氛有些冷,提醒道:“殿下,菜快凉了。”席初笑道:“今日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兔子。”韩月歌果然眼睛一亮,刷地将脑袋转回来了。半个时辰后,韩月歌心满意足地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她吃饱了,吃的还是最喜欢的兔子,心里的那些不高兴,也就散了去,只剩下高兴。她就是这般简单,高兴与不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学会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但没凡人那么复杂,需要拐弯抹角地去揣测。给她点甜头,就能将她哄得开开心心,比谁都好养活。席初看她心满意足,心里也跟着心满意足,他伸出长臂,将她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肚子:“饱了?”韩月歌点点头:“明日我还要吃。”“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听,就让厨房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