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注定得不到她的回应。就算他们在她面前发疯发狂,粉身碎骨,她也未必能明白他们的心。韩月歌早已慌得面颊雪白……天幕挂着一轮幽寂的明月,月色笼罩着被白雪覆盖的重华殿。重华殿内,几案上一对红色的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着,红色的蜡泪顺着烛身流淌,悄无声息地堆满托座。珠帘的深处,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垂下红色的纱帐。韩月歌躺在纱帐中,刚睁开眼睛,就被这满目的绯色惊呆了。地上铺着红毯,床上挂着红帐,身上裹着红衣,身下铺着红色的被褥,灯烛是红的,珠帘是红的,饰物是红的,就连壁上都贴满了大红色的囍字。这审美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要不是认出这是一间喜房,韩月歌还以为这是什么凶案现场,又或者是席初将整个黄泉的彼岸花都霍霍了。烛火轻轻跳跃着,于是这满目的绯色,又化作一片摇曳的红色光影。韩月歌揉着后颈,撑起手肘,从这片摇曳的光影中起身。龙凤红烛前摆着果盘,盘内盛着瓜果等物,她不知躺了多久,腹中空荡荡的,就掀开薄被,下床朝着果盘走去。刚迈出三步,左手腕间传来一股剧痛,像是被电流狠狠击了一下,韩月歌瞬间被抽干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左手,腕间套着一根尾指粗细的银链,链子上缠满紫色的电光。那根银色的链子在电了她这一下后,出现在她的手腕上,等她缓过这股疼痛,又连带着紫色电光消失了。用肉眼看,根本看不出什么。韩月歌试着用灵力抵抗,链子重新出现在她的手腕,紫色的雷电滋滋发出电流,狠狠电着她的手腕,细小的电流淌过全身,瞬间击散她所有的灵力。韩月歌冷汗连连地撤回灵力,再不敢起一丝反抗的念头。殿门被人推开,一阵风迎面扑来,吹得殿内烛火疯狂跳跃。韩月歌抬起头来。殿门朝两边打开,泻进来一缕苍白的月光,席初一身红衣,踏着月光出现在门口,双目漆黑地朝她望了过来。他的红色衣摆沾上月色,好似镀上一层皎洁的月光。他就站在这月色里,整个人泛着幽冷的银色光晕,满头雪白的长发,和这满室的浓烈绯影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瞬。殿门“嘎吱”一声在席初的身后合起,隔绝了殿外的月光,惊得韩月歌回了神。席初身上的那层银色光芒也跟着消失,只剩下满身血一般浓郁的红色。他抬步往韩月歌的方向走来,随着他的动作,衣摆轻轻拂动,那浓郁的鲜红也好似流动起来,晃着韩月歌的眼睛。他停在韩月歌身前,弯身将她抱起,恍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苛责的语气里夹着几分关切:“怎么醒来就在地上坐着?”“席初,疼。”韩月歌举起被电得发红的手腕给他看。她的肤色白皙得没有一丝瑕疵,此刻那雪白的腕间缠着绯红的颜色,凄艳靡丽,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目光。“你乖一点,就不会疼了。”席初将她搁在床上,握着她的手腕,替她轻轻揉着发红的地方。“为什么锁着我?”韩月歌仰起头来,她的眼睛很大,眼神清澈透亮,宛若山间干净的湖水,委屈的时候,湖水也跟着泛起涟漪。席初没有答她的话,他低声说道:“歌儿,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你是我的新婚妻子,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韩月歌猛地将手腕从他的掌中抽出。如今席初为刀俎,她为鱼肉,她不该跟席初硬碰硬,她应该温柔一点,可怜一点,可心底压抑不住的怒气控制了她。她不明白神尊为什么要她学做一个凡人,凡人一点都不好,凡人为七情六欲主导,就好像她现在这样,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她的双手撑在身侧,五指收拢,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浑身轻轻颤抖着,看向席初的眸子里也忍不住泻出一丝恨意:“凭什么!凭什么锁着我!席初,你凭什么!”“洞房花烛夜,都是要喝合卺酒的,歌儿贪杯,常常坏事,今日只许喝一杯。”席初像是没有听到韩月歌的质问,起身朝着圆桌走去。桌子上放着白玉酒壶和酒杯,他握着宽大的袖摆,抬起手腕,拎起酒壶。“席初!”韩月歌惊怒不已,她追着他下了床,想要个说法。喷薄的怒意使她暂时忘记了她腕间拴着禁锢之锁。电流击中手腕的瞬间,她发出一声惨呼,表情痛苦地半跪在地上。席初斟了两杯酒,手持白玉酒盏,走到她身边,也跟着半跪下来,眸中满是爱怜的神色:“我说过,你乖一点,就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