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我不想让你和小麓难过,但是这么多年了……”有水痕落在蓝色的屋顶上,叶明薇垂泪,终于说出了她一直以来的心事,“也许我是真的要到极限了。”
江盛怀心中剧痛,却依然要展现得冷静无比:“榕谷有最好的医生。我这次出差,其实还特地去了明盛资助的实验室,他们快出成果了。最迟下个月,在小麓生日之前,他们就能来国内参与你的治疗。”
“所以别说这些,你答应过我,答应过小麓了。”他渐渐带上哀切的恳求。
这些年,南来北往,豪掷千金、万金,不过是为了留住自己的妻子。
年华匆匆,自己也在老去,可妻子依然容颜秀美,乌发如绿云。江盛怀自以为自己将她养护得很好,可听到她的话,才惊觉现实的惨痛。
“可是,一切都有万一啊。”
“没有万一。”江盛怀静静地告诉妻子,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叶明薇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任何消极的情绪。
江盛怀永远是这样,运筹帷幄,镇定从容,永远不在她面前表露任何不好的模样。
她有时候会觉得这一生是巨大的梦境,她置身其中,自己却像一个空洞的泡影。
日复一日的修养,治疗,像是被裁掉根茎的花一样供养在干净无瑕的器皿之中,可离开土地的花迟早要凋谢,谁能摆脱生与死的法则?
“好。我对你有信心。”叶明薇没有再说下去,心中的预感却越发强烈。
柔软的纸巾擦去了她的泪水,江盛怀又拿了一张纸巾,仔细地压过水痕。
“不该哭的。太可惜这本书了。”叶明薇有些懊恼。
江盛怀声音淡静:“不可惜。我明天再给你带新的。”
*
回和光山苑的车程将近两个小时,城郊的月色寂静,银灰色的跑车像刀锋,割开了夜里的雾气。
江盛怀没把车开进去,而是停在了院子外。
冬天,爬满石墙的蔷薇都枯萎了,只剩下交纵的荆棘与藤蔓。
他点燃了一根烟,晦暗的神情被火光照亮。
“江先生。”张秘书尽职尽责,在完成江盛怀交代的事情之后,就立刻拨了电话过来。
“已经通知了实验室那边的负责人,确定了下个月15号就能飞国内。”
“15号太晚,至少提前一周。”
张淮难得地从他声音里听出了烦躁。
他迅速答应下来。
“另外,商泊云的资料已经调查完了,我现在就发您吗?还是明天上午打印出来?”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江盛怀要突然调查江麓的同学,但一个高中生的生平实在很容易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