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他忽然笑了。
在宸贵妃匪夷所思的目光之下,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再到后来,竟笑出了泪。
“宸贵妃。”
他望着她,双目赤红一片,说出来的话更是顿时叫宸贵妃变了脸色。
“从前我也觉得你可怜,与女儿早年失散,这么多年只能在痛苦和自责中度过,委实也是可怜人。”
“可是如今,我却不这么觉得了。”
宸贵妃尚且没回过神来,只愣愣的看着他。
姜淮初惨然一笑,道:“我现在,只觉得那都是你的报应。”
。。。。。。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长春姑姑都一脸错愕的望着姜淮初,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么多年,淮初殿下与贵妃娘娘争也好,吵也罢。
可他深知自己母妃的痛处所在,因此从未,从未以那个年幼失散的孩子为饵,刺激自己的母妃。
他如今是疯了不成。
姜淮初却不认为是自己疯了:“林夫人是曲亭候内眷,再说的直接些,她是谢府的妾,是熙和公主御下的妾室。”
“皇后娘娘明明知晓这一层,可是在听说林夫人失踪的消息时,仍是第一时间派人寻找。”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林夫人常常与自己女儿作对么?她难道是与这位林夫人有什么故交么?”
“没有,都没有,她只是怜惜一个走散的女子,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女子。她身为国母,更是天下人之母。”
说到这里,姜淮初的言语终于带了分隐隐的颤音:“你与皇后娘娘斗了这么些年,如今才见分晓,心善与心恶,怎有相比较的余地?”
从姜淮初说第一个字起,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宸贵妃的脸色便一寸一寸涨得青紫。
及至他话音说完,她终于还是冷笑出声:“好,好,好,这就是本宫养了这么多年的好儿子!”
“林栖若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贱籍女子,武将小妇,本宫碾死她与碾死一只蚂蚁有何区别?”
“你如今竟然为了她,处处忤逆于你的母妃,甚至还拿本宫与皇后那个老妇来做比较!”
“姜淮初,我看你真是疯了!”
宸贵妃自专宠后宫多年,便从未受过这般劈头盖脸的指责。
因是自己亲儿子,她会容忍一时,却不会一直容忍。
“早知惹你如此癫狂,本宫便该一早便杀了这个林栖若,省得红颜祸水,闹得我们母子离心!”
姜淮初早已没有细听宸贵妃在说什么了。
他只是再次蹲下身,让林栖若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栖若。。。。。”
他轻轻唤了一声。
可是林栖若,面如死灰。
方才宸贵妃那一言一语皆落在她耳中,如一把断刃利剑,直插她的心口而来。
她终于还是心酸而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
一滴清泪缓缓落下,她终于还是缓缓开了口,打断宸贵妃兀自的喋喋不休。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
她的嗓音仍然有些嘶哑,却很坚定,还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