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哪知道重回祖国母亲怀抱的大好日子,一下飞机就碰上你呀,要是能提前预知我就改签了。”车外人哼一声,冷冷地,问她还吐不吐或者还想不想上厕所。温童说暂且不,他就叫她坐到另一头,随即进带上门。角落里的人慌忙抬臂畏缩状,“你干嘛?”“歇会儿!你以为一路抱你下楼很轻巧吗?”“哦。”温童讪讪地揭开漱口水汩嘴。车厢淡淡香水混着呛鼻的酒。温童就连漱好遍嘴直到那味道不再浓烈,随后抱着瓶子缓神,痴定定地蜷在那里。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眼下意识渐渐复原,就发现一路来都是某人在包容乃至容忍自己胡闹。温童讨厌他,偏偏也眷恋这份包容。泪腺还在应激,情绪轻易上头,她想着想着就哭了,数月来的隐忍孤寂顷刻间悉数泼了出来。哭终于不用一个人,哭你为什么老丢我一个人。原本揉着鼻梁休息的人闻到泣音,呜呜地、隐隐地,他连忙偏头看,“怎么又哭了?”“你不是说要等你嘛?又不来……个死骗子,撒谎精,吹牛不打草稿,做不到就别放空炮啊!”温童哭得妆全花了。幽暗那脸极为地惊悚,黑的紫的糊成一片。眼见着她要拿衣袖揩,赵聿生迅速揪住她手臂,“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的脸,这衣服要是块以下买的那随便糟蹋。”“……那还是算了。”两百刀呢。二人面面相觑,像撞鬼现场,赵聿生千忍万忍着才没笑出声。他没去正面应答她的责难,是问有没有卸妆水卸妆巾。温童点点头找出来,他接过,拿水蘸潮了棉巾附上她的脸。一寸寸、一缕缕,褪尽铅华换素颜。慢慢“修炼”成人的女鬼觑着双眼凝视他。要卸眼妆了,赵聿生手在她眼睑停住,“闭眼。”“哦。”睫毛在棉巾下簌簌地,痒且麻,温童不禁睁一条缝偷窥某人。赵聿生挨得极近,动作连带形容都很认真,呼吸轻浅浅拂到她鼻梁上。思念是真的,心跳暌违共振的触感是真的。温童本能口干舌燥舔舔嘴唇,他又陡然擦拭到眉毛,下唇不经意从她鼻头一掠。“辫子要拆吗?”妆终于卸尽,某人退开来,叹息,问她。“这辫子得去理发店拆的。”“……”恕他不懂年轻人的折腾。赵聿生转身要放下卸妆水,衣角忽而被人牵一牵,“别以为请吃顿火锅、当个苦力、给卸个妆就不计前嫌了。”“没这么指望,”他坐回身子,斜眸瞥她,“只是帮你把形象收拾好,再给人家回个电话。”是谁?终于,话赶话来到了“送命”环节。有人就像在餐桌上明说不高兴喝白汤后还是呷了两口的样子,一脸欲迎还拒做派,问她,是谁?温童自然回呛,“你管!”她没有错,也据理得很。手后确实没资格介入彼此的生活或是感情,光杆自由身,哪怕跟别人红绳系足、喜结连理都再正常不过的。休说恋爱了。更遑论他们从未盖章对方是男女朋友。所以温童敬告赵聿生,你别管。正如我不会问你有没有过其他女人。“你知道国外生活有多寂寞嘛?有寂寞就要有慰藉。不知道的话问你家老小姐。”温童咕咚两口在机场买的可尔必。饮料不解渴,喉咙更黏了。她下颌仰着,莹白液体顺颈线淌进领口。赵聿生肘部撑在车窗,手抵腮,无声看她。倏尔,他伸手把那两滴水渍抹掉了。来不及的就由它在温童的恤矮领前洇成一片,她还傻傻地俯低,内衣上缘若隐若现。有人眼光一暗,突然破闸般地贴近她五官。温童本能心悸地闭上眼睛、抿住唇,防备状。结果呼吸相融几轮了,他都没后续。“好像没给你卸干净,睫毛上还有东西。”当然没干净。他压根不会卸妆,草草一顿乱擦罢了。“嗯?”“把眼睛睁开。”“……不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温童下一秒就体会到了后者,赵聿生长臂一捞抱她在腿上。她急急拿双手捂面,某人低声说:“打电话给他,当着我的面,让我看看‘慰藉’长什么样。”温童没反应。他就微微抬腿拱她一下,有什么晦涩东西碰到她了,隔着布料,温童一脸臊红喊不行。“不行什么?不能打还是不准这样碰你?”“都不行!”明明是她沾酒,赵聿生的动作却更像醉汉般无理。他说不管,我看看对面的样子,你挂别人电话回过去也是礼貌。又或者你和他之间不用谈客套,“是吗?他是你男朋友。你们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