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以来,向晚眠遇到许多濒临死亡的时刻,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完全束手无策。甚至于,这天惩之下,全清冥宫都要跟着遭殃!天雷只针对渡劫者,但天惩却是似龙蛇狂舞般伸出无穷多个光柱,扭曲变形的光刺向清冥宫的一处处角落,眼看就要波及无数无辜的人。有小师弟刚刚捧着书上堂课回来;有种草种花人播下又一粒种子;有挨板子的外门弟子哭着扫台阶。现在他们都抬头望着天,不知所措。灾难。她是灾难。之前有人这样说过。仙魔同体,为天所不容。在巨大的死亡恐惧面前,人往往会异常地平静,就像早已知道判决一样。向晚眠最后一刻想的是,闻落身上那么多谜团还没有解开,原著反反复复的漏洞,和现实巨大的诧异。她落到最后,连一个真相都不曾得到。她闭上眼睛。她还不想死,她在等一丝转机。堵上女主的光环,堵上穿越者的骄傲。阴霾完全覆盖清冥宫前,一只清脆透亮的叫声穿过云层,回荡在清冥宫的上空。一只巨大的白鹤,以它伸展开的羽毛铺天盖地般地挡在天惩前。弟子们只能看到那圣洁柔软的羽毛,却看不见表层上淋淋的鲜血。天惩过后,清冥宫重归平静。向晚眠跌跌撞撞地闯进主殿,空无一人的大殿上,白袍男子半漏肩膀,狰狞的伤疤清晰可见,溢出的血迹连着脚边画出一道线。“爹!”向晚眠好似忘记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真成了那个会撒娇打闹的小女儿,冲到宫主身前,看着伤口心绞成一团。“没事。”他依然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宫主,和蔼平静的笑容安抚人心。宫主越平静,向晚眠就越自责不已。她从未真正把眼前人当做自己亲生父亲,只当是个坐在“宫主”职位上的强者。但强者也会受伤。“爹爹,我……对不起。”向晚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本想闻落的事还能再瞒一阵子,现在天惩一现,宫主还为之受伤,她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我知道。”宫主眼中流露出悲悯,好似在缅怀什么。向晚眠一惊,宫主早就知道?为何不问?私藏魔族,竟不问责自己?“自有天意。”宫主叹道,“真正需要提防的,是世人。”几天后,向晚眠才明白宫主说的是什么意思。天惩一事让清冥宫人心惶惶,虽然风和日丽,但这里已经蒙上一层恐怖的乌云。传言魔族再现,添油加醋后宛如清冥宫已经暗藏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獠牙青目,红眼尖爪。人们害怕,揣测,猜忌,流言纷纷传入闻落耳中。“天呐,竟然有魔族!”“一定要找出来,烧死他!”虽然这一代清冥宫弟子不曾有对魔族的记忆,但市坊间的古老传言已经将恐惧刻在所有人的心中。向晚眠只恨自己一双手,不能时时刻刻捂住闻落耳朵,不能让她看不见,这莫须有的仇恨。人们口中的大魔头闻落,此刻正眼睛通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姐!不要赶我走!”向晚眠扶起她,“不会的,不会的。你不做恶,便不是魔族。没有人知道,没人会赶你走。”闻落肩膀抖动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湿了衣衫。向晚眠如何敢保证不过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罢了。世人谁不畏魔族,她也不曾有勇气踏过森森白骨。寒窗十年考上大学,一朝穿越到地狱,她也本想苟且偷生,只求个命长。但闻落,又有何罪向晚眠紧关上窗,似乎这样就能拦住腥风血雨。闻落蒙着头,背对着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向晚眠最后说。清冥宫有人开始要求排查异类。修仙界第一圣地,竟有魔族混入,简直可笑!排查时间安排在几天后。原本弟子入关后都要接受灵脉检测,闻落是由宫主捡来,自然不用检测。而她那时封印全闭,想来也不容易发现。现在倘若魔脉显现,闻落的后果想而可知。虽然宫主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而不管,但众人的怒火,点燃后也不可小觑。向晚眠苦苦思虑几天,已经想着要不要带着闻落跑路了。然而,某天浑浑噩噩地醒来,手摸到冰冷的石板,凉的透骨,她心一寒,四周望去,在幽暗的环境中勉强看清周围。这里倒像是在藏书阁的内室,四壁高台,可更透着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光线幽暗,向晚眠不便走动,摸着下了石台,却一脚被绊倒。手指漫过那绊脚的东西,轮廓坚硬硌人,向晚眠凑近眼,正和两只空荡荡的洞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