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碎裂却并不代表机关会停止,恰恰相反,这里的数十颗珠子但凡有一颗碎裂,那些机关就会进入第二层阶段,攻势会愈发迅猛,”姒荼顺手把烛台搁置在一边,抱着手臂冲楼岸摇头感慨:“我早些年真是怕了,你是没见过,那射出的箭,又小又密,在黑暗里嗖嗖的,吓死人了。”
“只有当闯关者已经将体内的暗劲内力运用到十分自如时,将其掌控在恰好的力度,打入珠子核心,才能让珠子内部完美瓦解,直接碎成齑粉。只有在这种状态下,对应的机关才会停止。整整十六颗珠子,少一颗都不算过关。”
“不过谁让本座天资聪颖,又十分刻苦努力,也就只被难住了那么一小会儿吧。”
楼岸看着他的笑,也被感染得浅浅勾了勾唇,声音很轻,却很认真地夸赞:“嗯,夫君最厉害。”
姒荼被他夸得愣了愣,随即嘴角疯狂上扬,却努力严肃道:“你不要总是这样。”
楼岸俯身替他拿起烛台,听他这么说,便转身侧头询问:“哪样?”
教主大人一脸正色:“不要总是撒娇,楼小岸。”
因为你一叫夫君,我便总是欢喜到仿佛拿了天下第一一般,有失教主威严,不太妙。
楼岸举起烛台,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密集可怖的划痕,眸色深沉,仿佛要深深记住什么般认真,嘴上却笑着回答:“好。”
两人在昏暗中相携着走了好一段路,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那间最核心的暗室。
姒荼解了门上的机关,才缓步踏入其中,接过楼岸手中的烛台将暗室里的蜡烛一支支点燃。烛光跃动,照亮了一室冷清。
在看清室内的瞬间,楼岸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暗室靠内的一侧墙壁前,矗立着两个机关人傀,身形分外高大威猛,哪怕久未见天日,也丝毫不影响其身上冒出的丝丝森寒之气。那人傀的手上,腿上,凡是能用作攻击之处的部位似乎均由玄铁铸就,寒光逼人。其手中所执的武器上更是长满了倒刺,若是不小心被扫中,定是会连皮带肉被勾扯下来,威力一看就十分恐怖。
两个人傀在暗室中静默矗立,只一眼,便能让人被震慑在当场。
姒荼却半点不见惧怕之意,反而十分自然的上前,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起了帕子替那两个人傀擦拭起了身上落的灰。
见楼岸半晌都没有动作,姒荼疑惑地回头,眨眨眼,又转头看了看手下的人傀,像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下一刻,他站起身,利落地抽走了两个人傀手中长满了倒刺的棍棒武器,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哐哐”两声后,那两件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兵刃便咕噜噜滚进了角落里。
他回眸,冲楼岸摊手,笑得乖顺,以为对方是被人傀吓着了,便拖着调子安抚:“没~事的~我已经把兵器扔掉了,不启动机关,它们是不会突然活过来的。”
姒荼回头看了看没有脸的人傀,转头无辜道:“它们其实很乖的,你可以摸摸它。”
楼岸看着某人清澈的眼神,额角跳了跳,无奈又好笑:“我没怕,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他嘴唇动了动,终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只是有些震惊,何等的功法会需要这样的训练?什么样爱惜孩子的爹娘会给孩子安排这种东西?
楼岸看得清清楚楚,这一路上的机关暗器没留半点情面,根据功法进度,难度一档档往上加,闯不过去就是个死。
那个所谓的养父柳北如,真的是如表面上那般一心为了魔教、为了姒荼考虑吗?
他把姒荼当作什么?终年训练培养出来的杀器?
他究竟想做什么
姒荼他,又究竟在这里吃了多少苦?
楼岸垂下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勉力压下了心底的情绪。
那边的姒荼侧目瞟了瞟他的表情,见他没再开口,一时有些拿不准,最后只当楼小岸又在借故同他撒娇,不由得微微一笑,起身去角落里翻找起来。
楼岸平复好心绪,见他找寻物品,以为是什么要紧的物件,便也上前准备帮忙翻找。
姒荼却摆摆手,让他别弄脏了衣裳,随即从底下翻出了些纸笔来。
顶着楼岸疑惑的目光,教主大人捏着炭笔略一思索,下笔如神般地在纸上画了两幅嘴歪眼斜的五官,随着“啪啪”两声,纸张飞出,准确无误地盖在了那两个人傀的面上。
这么一弄,人傀空置了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五官。
姒荼退后几步,抱着手臂十分满意地欣赏起来,那两个人傀被这么一贴,原本冰冷的气息瞬间便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甚至显得鬼畜可怖起来。
教主大人却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他细品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楼岸扬着眉问: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不那么可怕啦?”
“我刚刚想了想,寻常人乍一看见这两位确实会有些害怕,倒也能理解。”姒荼像是大功告成般地拍拍手,弯唇笑得十分开心:“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他晃了晃头,得意道:“我瞧着,还觉得甚是可爱。”
楼岸看着那两位嘴歪眼斜的人傀,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上姒荼疑惑看来的目光时,楼岸清了清嗓子,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