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应该是去中科院,从德国采购的服务器很快送过来了,他们需要准备实验室。”
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信号是会被屏蔽的。
陈慧忙道:“那看来就是了,叶总那么好的人,他一定是忙着不方便接电话。”
其实以陈慧的观察,那位叶总实在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家江总,看到和看不到江总时,那眼神都不太一样。
乌桃抿唇笑了下,焦躁也就随时而去了:“就怕我们的大哥大到了香港就没信号了。”
她没和他说自己临时打算去香港的事,也没来得及给他做一把钥匙,他也许会在大门那里傻等很久,最后发现她不回来,在那里瞎担心。
陈慧安慰道:“未必就一定没信号,说不定上飞机前叶总还会打过来。”
乌桃点头:“嗯,希望吧。”
旁边冯涛笑着说:“江总可以等会再给叶老师打一个电话。”
冯涛昨天也问问题了,现在对叶蕴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已经不叫叶总了,很亲切地叫叶老师了。
乌桃:“也没什么要紧的。”
陈慧望向乌桃手腕上的编花金链:“江总,这是叶总送的吧,据说这个牌子特别特别贵。”
冯涛是大老爷们,不懂:“多贵?金的吧,得上千?”
陈慧噗地一声笑了:“德国的,奢侈品,十几万,卖了你都不值这个钱。”
冯涛当即就惊到了,看了好几眼,最后说:“江总,我们会不会被抢劫,我们两个行不行?我们得保护着你啊!”
乌桃好笑:“得,一般人谁在意这个呢,香港那里有钱人多得是,咱根本显不着。”
大家一听,好像也有道理。
乌桃和两个属下说笑着,其实还是希望叶蕴年给自己打电话,但是到了机场,还是没打,她只能再给他打了一个,谁知道这次还是没信号。
她就无奈了,没办法,只能登记了。
到了香港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他们马上联系了香港供应商,以他为牵头人,前去工厂找负责人,如果说之前还存着“也许对方只是放出风声想卖个好价钱”的想法,等联系上了,坐在一起初步谈了谈,乌桃就知道,那就是心存侥幸。
一家台湾的计算机生厂商已经在联系了,想兼并这家,价格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乌桃当然不肯让,这是她才看中的,几天功夫,就落入别人嘴里,那哪行。
当下乌桃带着冯涛陈慧,强势介入,和对方摊开了谈,这家公司其实不只有这家工厂,还有其它零部件制造厂,现在出售的只是一部分业务,所以出售只是初步的合作,后续还有其它业务关联。
乌桃便抓住这个机会,和他们谈大陆和台湾的市场潜力,给他们讲现在中国大陆的发展情况,最后为了表达诚意,连三合科技的一体式计算机在大陆的销售情况都拿出来了。
“在金钱方面,我们抱着绝不吝啬的诚意,当然我也知道,岳先生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也许我们现在技不如人,但是站在我们背后的,是十一亿人口的消费市场,是我们即将腾飞的中国经济,还有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
对方的董事长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姓岳,戴着金边眼镜,倒是斯文得很。
这位岳先生笑望着乌桃:“江总,你向我们展示了大陆的潜力,也向我们展示了三合科技的实力,这些我们都看到了,你的话语动人,让我感动于你的真诚和拳拳爱国之心,但是,你可能不明白我们的顾虑——”
岳先生叹了声:“我们最怕的是什么,是系统性风险。”
乌桃一听,顿时明白了,她笑了笑,道:“岳先生,我从北京来,进入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每次都能看到一幅画。”
岳先生:“哦,什么画?”
乌桃:“十年前,中国几位知名艺术家在首都机场创造了大型壁画群,名字叫生命的赞歌,画面中出现了三位裸体沐浴的傣族少女。”
岳先生挑眉,显然有了兴趣。
乌桃:“这幅画在中国大陆一度引起舆论争执,他们认为,实在不行就撤掉,不然至少应该让姑娘穿上裤衩。”
岳先生:“然后呢?”
乌桃:“现在,这幅大型壁画作品,就那么摆在首都国际机场,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能看到,我们的伟人说,机场壁画很好,应该出画册,应该在城里画一个,应该让老百姓都看到。”
她笑着说:“同样,在香港,有一位非常优秀的企业家也曾经提起这幅壁画,他说,每次到北京,都要先看看这幅画还在不在,如果在,他的心里就很踏实。”
岳先生眸光微动,他顿时明白了,明白这位优秀的企业家是谁了。
乌桃:“岳先生,我并不懂政治,但是我可以向优秀的人看齐。春江水暖鸭先知,叶落而知秋,中国的公共场所墙壁上出现这样的画,那就预示着,我们已经开始了真正意义的改革开放,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那些能领先于时代去敏锐地察觉投资动机的,必将获得最高的风险回报。”
这位岳先生默了好久,终于笑了:“江总,请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我明天会给你们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