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河点头,接着就要起身:“我也洗个澡吧。”乔鹤生沉默着吃完了饭,捧着茶杯时,他后知后觉,自己并不抽烟,对烟味谈不上厌恶,但也绝不喜欢,不过岳天河身上的烟味,却让他觉得舒心。假期一直待在一起,他没见过岳天河抽烟,今天估计也是心情太差,乔鹤生轻轻呼了口气,起身去洗碗。岳天河出来的时候,看乔鹤生拿着吹风在等他。勾了下嘴角坐过去,乔鹤生靠在他背后给他吹着,风筒的声音忽远忽近,岳天河合上眼,感受风变换着角度掠过头发。乔鹤生的指腹穿过他发丝,蹭过头皮时轻轻按摩,很舒服,心里压了一天的火逐渐散去。一直到收好吹风机,岳天河都没说一句话。乔鹤生看了眼时间,低声问他:“早点休息?”岳天河看着他,点了点头:“好。”这是乔鹤生第一次进岳天河家里的主卧,家具一样有些旧了,但木料的颜色很好看,有种中式的传统美感。床头柜上台灯也是那种绿色罩子的旧物,配合着其他家具,不显得落伍,反倒很有复古的格调。乔鹤生跟着他进去,忽然停在了书桌边。岳天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上面摆了两个相框,其中一个里有三人,一个精神的老者,正看着镜头笑得和蔼,他的左右站着一对男女,男人看着跟岳天河有五六分像,也笑起来爽朗英俊,而另一边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长发编成辫子,又黑又亮,眉眼含蓄温婉。而第二个相框里也是三个人,还是那对男女,不同的是老者换成了个小男孩,男孩儿的脸还有些婴儿肥,被男人抱在怀中,三个人都在笑,看起来很幸福。“这是……叔叔阿姨吧。”岳天河跟他一起站在照片前,点了点头:“嗯。”“没想到你小时候还这么可爱啊。”乔鹤生听出他这一声里的情绪,挑着轻松的说。“差别挺大的吧。”“嗯……还好,”乔鹤生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岳天河取过那个相框,两面都透明,照片后面秀气的字体写着——“小天河三岁摄”。乔鹤生靠过去,搂着他后腰,掌心隔着棉料传递着淡淡的温度:“叔叔阿姨是郎才女貌,你也遗传了他们的优点。”岳天河轻笑了声,把相框放回去,带着乔鹤生一起躺上了床。关了灯,屋子里一片黑暗,他们靠在一起,没开空调也不冷。“睡不着,聊会儿吧。”沉默了会儿,岳天河终于开口。乔鹤生等他这一句很久了,在黑暗中笑道:“好。”岳天河翻了下身,对着他侧躺着,伸手往前一探,顺着乔鹤生手臂往上,碰到肩膀时再向后绕,在他后背拍了拍:“抱歉,今天……让你费心了。”乔鹤生低低一笑:“你不想说,我又不好问,不多费点心……还谈什么跟你一直过去下。”岳天河也轻笑了下,而后呼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说……”乔鹤生收紧搭在他腰上的手臂,等他继续。“之前跟你说过,东岳在申报示范俱乐部,如果顺利拿到名额,之后机会能更多,也能发展得更好,而不是现在这种局面……”岳天河低声开口,气息断断续续徘徊在两人胸口:“连市武协的赵主席都帮了我一把,结果还是没中。”乔鹤生轻轻拍着他腰侧,是无声的安慰。“三个名额,前两个是本地的老牌子,他们中是理所当然的,至于第三个名额,说实话,如果其他哪个够格的武馆成功了我都不意外,但那个龙英……”岳天河声音还是很轻,但有些沉郁:“一想到他那些明里暗里作假的成绩,不干净的手段得到的资源,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嗯,我明白……”适应黑暗后能看到彼此的轮廓,乔鹤生俯过去,吻了吻他鼻梁。“我们武术世家的孩子,从小就被拿来比,我跟杜锋年纪差不多,以前参加各种比赛也经常能遇到,大型赛事上他比不过我,我拿冠军,他就只能拿二三名……”岳天河的语气很淡,但乔鹤生偏偏能从这平淡里听出他的骄傲:“……我妈走得早,青春期叛逆,我跟我爸闹得厉害,总跟他对着干,他想让我以后带武馆,我偏不,那个时候东岳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而龙英凭各种关系慢慢发展,很快就追了上来……其实我们不在乎这个,我爸不在乎,我更不在乎,偏偏这一辈杜锋领头,知道我最终还是接手了东岳,总要处处针对……”岳天河顿在这里,呼吸有些沉。乔鹤生跟他额头相抵,小声嘀咕道:“这不就是小心眼儿,争不过又嫉妒,得势了就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