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钻入云层,星子眨眼不见,天边咔嚓一声雷响,大雨倾盆。
殷榷梦里被斜斜吹来的风雨淋醒,想想她在祠堂陪阿嫂跪着的阿姐,再想想这会睡得正香的小娘子,她感慨同人不同命。
“造孽啊。”
早知今日,她何必嘴贱呢?
惹毛了乐夫人,和她有过露水情缘的小娘子也不爱搭理她。
几次见面,就说过一句话,殷榷悔不当初。
大雨哗啦啦地砸在地上。
雨声甚是喧嚣。
杨念打开半扇窗。
凉风冷雨吹散有情人心头的燥热。
喑哑婉转的调儿颤颤悠悠地漫出去。
碎在雨里。
揉作一腔痴。
雨下了多久,声响也闹了多久。
云销雨霁,天地焕然一新。
敞开的窗关了回去。
敞开的潺潺风月也暂时停歇。
乐玖睡在心上人怀里,面颊红粉,一脸满足。
红日准时攀上来,祠堂内,乐琼、殷酌不吃不喝一整宿。
乐琼还好,受的是皮肉伤,殷酌挨了乐夫人一顿家法,一不敢用内力抵挡,二巴不得伤得再厉害些,好教长辈完完全全把心头恶气撒尽,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地跪了一夜乐家祖宗牌位,饶是上了药,伤口亦是狰狞,天蒙蒙亮发起高热。
祠堂的门打开,晨光涌进来。
乐夫人看着面色明显晕着不正常红的殷酌,再看看自己目露祈求的女儿,视线落在满满当当的两只饭碗。
“好啦,扶她出来,孟女医在外面等着呢。”
即便殷酌没生病,杨念昨儿个也安排了女医今日上门问诊。
她面面俱到,十足拿捏了乐家母女的心。
很难有人不喜欢她。
乐琼扶着烧得昏迷不醒的殷酌,跪了一夜,起来,腿脚发颤,险些没跌倒。
乐夫人扶稳她,又看殷酌烧得人事不知,气道:“先顾好你自己罢。”
她抱着生病的殷酌往前走。
瞅着她急切的背影,乐琼眼眶生热,哽咽地喊了声“阿娘”。
乐夫人身子停顿:“快走罢,她烧得不轻。”
晓得殷酌是江湖人,武功不俗,身子骨结实,她那顿打是下了狠劲儿的。
她让玖玖给两人送药,玖玖不仅送了药,也送了暖胃的吃食,哪知挨打受罚的两个孩子傻乎乎不敢动一口。
不吃不喝挺着伤跪着,祠堂阴冷,一宿过去,乐夫人气消了大半,不好再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