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样的痛苦已经发生过三轮了。猎豹看着郑飞,连眼神都有点涣散。“不是你?”郑飞笑了,微微矮下身子玩味地看着他:“可是不久前梁颂才告诉了我一件事,说你不光在我桌子下装了窃听装置,还偷偷保留了我们之间每一次的通话记录和转账记录。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猎豹已经湿透的额头上又沁出冷汗。他很清楚,包括窃听装置在内的所有这些事都是他亲手做的,不为别的,就为这在钢索上挣钱的事日后万一东窗事发,自己能有条退路。但他这么做也是受命与人。郑飞这么多年来能在南城横行霸道,完全仰赖省里那位公安局长。两人多年来狼狈为奸,为了保证行事隐蔽几乎从不直接联系,都是通过猎豹这个“中间人”。因此也只有猎豹知道,那位局长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算盘。“是、是他让我这么做的!”眼下猎豹的处境是进退维谷。他只能在郑飞和局长之间选择一方来投靠,大约是电椅的滋味实在太过痛苦,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猎豹没说“他”究竟是谁,郑飞却听懂了:“哦?”“真的!尤其是近些年上头查得严,他生怕自己哪天出了事……你要是不信,我也保存了和他之间的通话记录……”“在哪?”郑飞忽然打断猎豹急切的辩白。“在我家的电脑里。”猎豹知道事情有门,愈发激动起来,“少爷你放了我,我带你们去……”“不用。”郑飞按动墙边的电铃,没过几秒他的保镖就走进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去他家,打开电脑找几个录音文件,文件名叫……”郑飞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打火机,“咔咔”地把玩着,让火光靠近猎豹惊恐万状的脸,“叫什么?”“少、少爷……”一滴豆大的汗珠从猎豹脸上流下来,转瞬被跳动的火焰蒸发了大半。他结结巴巴地,最终还是把文件名说了出来。郑飞笑了笑收起打火机,保镖转身出去。充满灰尘味道的地下室里转瞬恢复了令人心慌的寂静。作者有话要说:小梁你有本事当着小苏的面说喜欢他[○?`Д??○]最后一眼“算你识相。”郑飞过了很久才开口。他转身想走,却被猎豹叫住了:“少爷!”“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猎豹硬着头皮说,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之后郑飞心里会怎么想,可现在他别无选择,“是关于梁颂的。”“我突然想起来,在码头上抓卧底的那次,任平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承认过自己是卧底。反倒是梁颂,他怎么会刚巧出现在码头救了我……”“他救了你?”郑飞眯起眼睛,“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少、少爷……”猎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辩解都是徒劳,只能牙根发颤地转移话题,“您不觉得很奇怪吗?梁颂就算和苏乐生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也没必要在您面前装不认识?而且他们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您身边的。”“是很奇怪,可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像什么吗?”郑飞明白猎豹的意思,其实在得知苏乐生和梁颂的关系之后他就开始怀疑了,只不过没必要让猎豹知道,“就像一个在我身边潜伏多年的卧底,为了救自己的同伴而设计杀了我的手下、又挑拨我和上头那位的关系,现在你和你的同伴两个都有暴露的危险,就觉得伤五指不如断一指。”“少爷,我……”猎豹的汗下又来了。郑飞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一声。他没理会已经紧张到极点的猎豹,径自去看手下发来的邮件。那是一份对苏乐生更细致的背景调查。一个高中生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唯独比之前多了一句话:苏乐生,苏兰之子。“苏兰。”郑飞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十年前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的身影。既然如此一切就都有解释了:苏乐生为什么会来到他身边,又为什么要做出那些虎口拔牙的举动。“替母报仇啊,好感人。”郑飞笑了,抬头看向猎豹,“你说苏乐生和梁颂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是真的?”“是!”猎豹立刻说道:“您还记得我上次和您说,苏乐生昏迷的时候喊了梁颂名字的事吗?后来我又去查了别的东西。”“什么?”“苏乐生前段时间去信息素研究所做治疗的记录,它和录音在同一个文件夹里。您可以看看志愿者的名字。”“哦?”郑飞笑了一声,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窗外一团浓重的乌云被风吹动,即将吞没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