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个屁,净他妈会胡扯。”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地从不远处的屋里推门走出来,把水盆里的残水泼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砖乱瓦上,回过头警惕地看了苏乐生一眼:“找谁?”苏乐生打字形容着王父的外貌特征,可在没剩几个的钉子户中间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难道是又逃了?这地方说大不大,地面上堆成小山的瓦砾却让好好的路变得难走了不少。苏乐生低头系好鞋带,刚直起身子,余光里就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王父!苏乐生的神经骤然绷紧,飞快地跟上那道身影。对方的反应却不比他慢,仗着自己对这里的熟悉在迷宫似的废墟和破败的活动板房中间来回穿梭,最后闪进拐角处的预制板房……“哈、哈……”这段时间反复的发病和抑制贴的折磨让苏乐生的体力变差了很多。他撑着膝盖喘息,擦了把眼角的汗,抬眼看着这间空荡荡的破屋。奇怪,他刚才明明看见人进来了啊。天花板下昏黄的灯泡照亮空气里的微尘,苏乐生发现这间屋子已经在无数的拆迁中没了一半,缺的那部分用一块百纳布似的雨布围了起来,在夜晚的微风里猎猎作响。难道人在那后面……“砰!”一道闷棍猝不及防地从身后袭来。苏乐生眼疾手快,转身生生用胳膊接下了这一棍。他不怕疼,反手抓住棍子,擒住对方的手腕把人往墙上压。脆弱的小屋在两人的打斗中摇晃,连带着天花板上的灯影都在晃。苏乐生再怎么虚弱,对付一个被烟酒、赌博和被逃亡掏空了身体的花甲老人还是绰绰有余,没两下就把人制服了,从地上拾了根布条把对方两只手绑在只剩一半的窗户栅栏上。“操,□□崽子你放开我!”对方边挣扎边骂,抬起脚想踹人。苏乐生敏捷地闪身躲开,气喘吁吁地打字给他看。【你是王洪德的父亲?】上回苏乐生只是在环球大厦后巷里匆匆瞥了一眼,去家里找人的时候只看到烧得焦黑的房屋。此时眼前的老人从脸上到手臂上又蔓延着大片溃烂的伤疤,活像烧融了的蜡,他还真不敢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想找的人。“王洪德?谁是王洪德?老子没生过这种儿子!”老人骂得更大声,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你别激动,我不是郑飞的人。】“你是谁的人关老子屁事?什么郑飞张飞的,我不认识!”苏乐生实在不想威胁老人的,可对方一刻也静不下来,一件他靠近就拿脚踹人,甚至还想上嘴咬。他只能捡起掉在地上的棍子,警告地在王父没受伤的那边肩头抽了一下。他手下使了巧劲儿,疼是真疼,但不至于受伤。王父吃痛地哀嚎一声,终于稍微安静了点儿。【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嗯。”王父抽着冷气应了一声。【王洪德当年是不是替郑飞顶了罪?】“什么顶不顶罪的,犯法的事儿你可别问我这小老百姓啊。”王父呼吸一窒,耍赖犯浑的方式又变了。【你手上有东西能威胁他是不是?否则他不会乖乖往你卡上打钱。】【前段时间,是不是一直有人一直在跟你打电话,告诉你郑飞的动向?】“你跟我这儿说故事呢?我不爱听,你放了我行不行?”【我是他朋友。】苏乐生被他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弄得愈发烦躁,耐着性子想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和梁颂的照片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却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竟然一点共同生活过的痕迹都没留下。【真的。】他垂下眸补了一句,显得幼稚又苍白。“你是他朋友,那你怎么还要来问我?”王父笑了,跟看什么特别可乐的东西一样看着苏乐生,“你们年轻人真有意思。哎你差不多没有啊?你……”【你知道你女儿现在在哪里吗?】苏乐生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王父愣住了。他看着苏乐生,那张烧糊了的脸上,混不吝的表情里出现了一道裂隙。“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声音低下去,凉凉地笑了两声,“她找她哥和她妈去了,就剩我一个废物留在世上。”【她没死。】“你说什么?”【她被郑飞关在什么实验室里。】刘旭和郑飞说的话像梦魇一样在苏乐生耳边响起来。光是复述这句话,他脊背上就泛起森森的寒意【他们想尽办法让她痛苦,可偏偏不肯给她个痛快。你在这里和我多耗一分钟,她就多受一分钟的折磨。】“那我又能怎么办?杀了郑飞把她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