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初春的周末照例準备去往邬野山,下班前忽然被岑凛喊住。
下一周就是惊蛰了,岑凛提醒他,我们要上什麽新品?
许长倾略加思考:“……上次尝试过的新配方还可以,或者再添个樱花口味?小衆一些,不过符合时令的主题。”
“周末我会再找找灵感。”这麽说着,他将打包好的几份甜品塞进车里。
按本地的传统,供品多是水果干果一类,逢年过节时会多添大鱼大肉一项,还有个特殊点的规矩,每次祭拜,必定要捎上一份甜味的供品。
不知从何时开始,市里又有了对山神许愿灵验的传闻,是以山神庙的香火也逐渐兴盛。许长倾每次过来,能发现供桌上陆陆续续有除他之外的人摆上供品。
不过那些信衆多以白糖供奉,供甜品的还是独他一份。
那日他逛了一圈再回到庙里,听得有稚嫩童声问:“咦,怎麽还有人供奉甜点的……?神明们会喜欢这些吗?”
许长倾只听着,没有替她父母回答。
他不知道,但他宁愿相信是,于是每周都会带些好放的小甜品过来,不怕烂在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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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过惊蛰至,江城下了第一场声势浩大的春雨。
惊雷从江城北面一路响到南面,轰雷作响,沖天白光不时笼罩大地,颇有神话传说中仙人渡劫之姿。许长倾就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雨水沖刷着城市,考虑着隔日是否需要请假到山上去看看。
风雨似乎就是从邬野山的方向来,肆虐了数个小时也不曾停息,他难免有些担心。
不过到下半夜雷声便小了,第二日天气好转,到傍晚才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气缘故,傍晚和夜里也相差无几,许长倾在前台点完物资準备打烊,心中忽然一阵悸动。
一种强烈的预感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他转身往外望去,门外站着只在他梦里才会出现的身影。
那人风度翩翩,依然一身在现代都市通勤日常里显得奇怪的衣装,手上一把油纸伞斜斜撑着,眼里有抹不去的笑意。
许长倾的呼吸滞住了。
他和对方隔着玻璃门相望,透明玻璃上渐添的雨丝让视野趋于模糊,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又怕是癔症发作,于是仍怔在原地。
见他是这副模样,物与笑了笑,兀自上前来,推开了门。
顶上系着的风铃被他一撞,发出与平日略有差别的声响,清脆动听。
那铃声对许长倾来说算不上陌生。他曾在遥远的梦里听见过,只那一回,却像世界线重叠,本不能再见的人都能重新相遇。
叮铃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