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似乎已经不那么生气了,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将她以前用的小桌板打开,把粥端过来,往里倒肉松:“营养师明天到。”
“……嗯。”营养师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她小心翼翼答应。
“之后的事,等你恢复再说。”
竟然已经是妥协口吻了。
“……好。”
他抬手喂她两口。她的头发长了,遮住眼睛,抬手去别,别在小耳朵后,模样又乖乖的。
他刚才用尽情绪控制能力,勉强和她平和对话,这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伤心又涌回来。勺子一抖,掉回碗里。
她低下头。
“看到照片,都没有犹豫吗。”
什么照片?
她紧张起来,及时想到应该是姑姑把她的身份信息导入,但用了其他人的孕检结果:“……有。”
“但还是要这么做。”
“……我了解自己。拖到明天,就下不去手了。”
他慢慢点一点头。
“……真的对不起。”她还是不敢看他,“是我的问题。”
“疼吗?”
她不明所以:“嗯?”
问第叁次了。
他却不再说话,沉默将勺子递到她唇边。
她咬住了,眼泪慢慢流出来。
于是他好像又叹口气。
放下碗,伸手搂她,低声:“我知道疼。”
她抬手紧紧抱住他。
他明明感觉到依恋了。
“明年,”停一停,“我送你出去。”
他用了“送”字。
她猛地抬头。
“慢慢读书吧,”他没有看她,“去安静点的地方,自己待着。心里好了,再告诉我。”
其实他能想象她想要的生活。
一座静谧古朴的小城,碧波荡漾的运河,古老的建筑和时钟,稳定更迭的四季。雨天时也无人打伞的狭窄街道,冬日里天黑太早,要用强力灯和绿植人为布置出白天和春季的错觉,睡醒后先抓一把积雪,再急匆匆去上学。最好上很多年,像永远没有毕业那一天的安心。
他一直知道的。他拥有过。
她还是看着他。
“但离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