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至少还有母妃。
如今刘皇贵妃不在了,他就真的只剩独自一人。
谢凛并不慕皇权。
他先前之所以潜心蛰伏,愿意出谋划策、于皇位上掺上一脚,也只不过是因为那是母亲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当初宫变前夕,母妃将他支走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任何人去给他多想一步的机会。
成王败寇。
刘皇贵妃预先给谢凛谋划过道路,若是成了谢凛便是皇帝,若是不成将他送远一点也是好的。
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等谢凛缓过神回赶来皇城的时候已经晚了,母妃早已自行服了毒药,他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母妃临终之前都已释然,要他们结束上一代的恩怨。
他还能去怨谁?
就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对他而言也不会有丝毫的益处。
徒增的就只有痛苦。
被施刑罚也好,被处死刑也罢。
那么多年和母妃相依为命的生活早已成为习惯,没了母亲在身边,谢凛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东西继续支撑他走下去。
一直以来谢凛自诩是个聪明人。
可时至今日他都想不到,为什么替他求情的会是鹤怡?
不说旁人了,有时候就连鹤怡自己也有点想不通。
许是谢凛临近宣判前的眼神打动了她,又或许是因为全部事情由自己父皇而起,才导致鹤怡对此萌生了些轻微的罪责感。
要不然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昏了头,竟还会有做好人替谢凛求情的这一天。
对于谢凛这个兄长,谢鹤怡一直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一来她的母后早逝,她未免被旁人惯得骄纵了些,多数人入不得她的眼,二来她不止一次的跟谢凛碰上,几番险些同他起了冲突,总觉得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各种意义上都很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偏见。
像是隐隐有这方面的敏锐察觉,觉得他的笑也不是笑,眼神下好像一直藏着心事。
谢鹤怡的脾性虽一直算不得好。
可她到底觉得自己是个坦坦荡荡的人。
以往每每碰到谢凛,看见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时,她总是嗤之以鼻,莫名起了捉弄的心思变着法儿的去故意惹他、激怒他,为的就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褪下那副虚假伪装、在所有人面前露出恶劣的本性。
只可惜鹤怡到底还是年纪小、阅历浅,一向又被保护的好,多数时候都过于急躁,面对谢凛这种人根本无力招架。
就如此刻。
怒意上涌,周遭到处是谢凛留下的气味。
发丝凌乱,头顶的碎发往上翘着。
火气都来不及熄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皇家礼仪?
“来人!”侍卫们姗姗来迟,在被传唤许久后才匆匆赶来。
谢鹤怡早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