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对方身怀着仇恨加入鬼杀队,也知道对方为了练习呼吸法究竟有多么的刻苦,更知道曾经的一位堪称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拿起冰冷的铁器,一年四季迎着风霜雨雪,以人类之身与恶鬼对战,一坚持就是十几年的艰难与险阻。
而这十几年,几乎就是对方生前还未成为妖怪时的大半生。
有几个人类肯用大半辈子的时间去做一件几乎没有希望的事?即使面临死亡也临危不惧?
即使野槌只是一个妖怪,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这点,毕竟他们妖怪也是讲究道义的。
他知道几乎关于对方的一切事情,也因此偶尔才会嘲笑猫又是只傻猫,明明加入的比他还早,却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每天傻乐,丝毫不知道藤原宗秀或许哪天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野槌都不希望如此,因此他才会一直跟在对方身边,甘愿处理这些枯燥的事物,只希望这个对方一手创造的势力,能够有足够的分量将对方挽留住。
藤原宗秀并不知道野槌未曾说完的话语是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猜到自己下手的小心思,只要他想,他就总能找到真相。
叹了口气,他抚上对方的肩膀:“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样心思纤细的人了,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今天晚上亲自下厨,你也来一起。”
白发青年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答应了。
当晚,藤原宗秀便发挥了自己的厨艺,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说起来他其实都没怎么自己做过菜,有父母的时候他也是父母疼爱的孩子,自然很少进厨房,没有父母进入鬼杀队后,为了更有效率的杀鬼,他也都是吃干粮或者直接到饭馆点菜的。
因此还真没怎么做过菜,就是之前给缘一做过的那几次面食,也都是数的来的次数。
不过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在他看来,做菜这种事情就是使用适量的火候,或者方式烹饪处理好的食材,再放入适量的调料就可以,即使不知道具体操作方式,菜谱上也会有记录,只要照着做就可以,在他看来十分简单。
因此,这次晚餐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前来蹭饭却把自己喝的烂醉的奴良鲤伴甚至差点就让奴良陆生和藤原缘一拜把子,美其名曰延续父子两代的友谊。
奴良陆生只能尴尬笑着的与藤原缘一这位老师的儿子相视一眼,迎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目视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坐在角落里,实际上连孙子都有好几个了的白发青年,在这一刻,却突然想起了之前藤原宗秀很可能已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结果却并没有给予回应的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书本也总会迎来结局,人与人之间亦是如此。
这是曾经藤原宗秀在与缘一离别的时候就说过的话,如今自然也可以再送给野槌。
生活在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或许都在为生存的意义而迷茫,但这却是唯一不变的真理。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的在向过去做出告别的过程,即使是不适应的人,也终将要学会适应。
番外
这是一座曾经拥有过一任主人的本丸,但存在至今却也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
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本丸如今的主人无疑便是第二任审神者,至于前一任主人究竟如何,又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卸任,其中又是否有什么隐情,而第二任主人又为何会与这座本丸结缘,那无疑便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而对于如今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们来说,最大的烦恼无疑就是——
“审神者大人今天跨出天守阁的大门了吗?”
“没有,我一直守在这里,一次都没有看到。”
“那昨天呢?”
“昨天你已经问过了。”
以上,就是压切长谷部与加州清光之间的对话。
原因也很简单,自从第二任审神者接手了这个本丸之后,那位大人便一直待在天守阁内,平时只有对方带来的近侍药研藤四郎才可以自由出入。因此,至今本丸的大部分刀剑付丧神都还没有见过对方的真容,甚至称呼也只是泛称对方为“审神者大人”,因为连对方的具体代号他们都不知道。
一方面难免令人失落,另一方面自然也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不明白审神者究竟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我说,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吧。”
这时,坐在庭院对面不远处的回廊处,绿色的头发在脑后扎起一束长马尾,留着一缕侧边刘海的笑面青江抱着手臂淡淡说道。
“毕竟连时之政府那边都一直试探个不停,虽然那位不是通过正常流程就任的,但想要在审神者的内部网络上知道些什么应该也不困难,说不准是知道了这里的事情,所以才防备我们,以至于一直不敢露面。”
“说不准过些天这里就又要成为无主的本丸了。”
话音落下,其他两名付丧神尽皆沉默,因为他们内心也都清楚对方的推测十分合理,在召唤刀剑付丧神并不需要多少代价的情况下,“二手”本丸本就没几个人愿意要。
而假如这个本丸还潜藏着不明意义的风险的话,就更不可能有人愿意当这个接盘手了。
原本也是如此,自从上一任审神者突然叛逃到了时间朔行军的一方,作为叛徒遗留的他们。同样也被打上了疑似叛徒的标签,只是出于没有决定性证据的原因,时之政府才一直没有处理掉他们,只是该有的监视却一个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