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华阳县主见平日里还算低眉顺眼的三儿媳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似对自己很失望一般,心中不悦,“你这样瞧我做什么,可是对我这个做婆婆的有什么不满?”
她像是难以置信似的收回视线,垂下浓黑纤长的眼睫,将那对贯会勾人的的狐狸眼压在眼眶里,晕了胭脂的眼角有一丝刻骨的妩媚,就像是有一滴嫣红的泪水在那处凝结。
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都还什么没说,她就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来?
若是三郎瞧见,岂不是要责备她这个母亲苛责他的妻子?
“怎么,叫你在外头站一会儿,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华阳县主想起昨日晌午饭桌上的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瞧瞧你夫君最近都憔悴成什么模样了,你也不好好照顾,光顾着自己!”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秦蓁道:“想来三弟妹生得好,三弟舍不得让三弟妹照顾。”
“便是生得再好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华阳县主一想起因她不小心,好好的孙儿没了,心里就十分难受,说话也难免刻薄。
这话说的小声,可耳聪目明的顾雪臣却听了个清楚,面色一白,差点没站住。
母亲不该是这样的!
他十岁上,父亲战死沙场,族中的叔伯见他们孤儿寡妇,撺掇着他的祖父祖母逼她改嫁,以此来瓜分他们的他们家的家产与爵位,是柔弱的母亲拿着父亲的那杆枪,逼退了那些豺狼虎豹。
后来大哥哥袭爵后,外祖父一家皆劝她改嫁,当时还健在的外祖母甚至替她相看了好人家。
可她却不肯,守着他们兄弟三人孀居至今。
十几年来他从未听母亲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每回提起他父亲时,语气永远充满爱意而眷恋,仿佛父亲从未离开过。
在他眼里,母亲坚毅而又果敢,温柔又慈爱,与外头那些一辈子只会围着丈夫打转,贯会拿捏儿媳妇的后宅妇人并不相同。
顾雪臣无言形容自己内心有多么失望。
这时一直未言语的赵樱朝他望去。
自古以来,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且大嫂嫂一向成熟稳重,顾雪臣心中一向敬重她。
他本以为大嫂嫂会替他说两句话
谁知大嫂嫂突然道:“过些日子母亲要做五十大寿,儿媳再想是不是要请惜柔小师妹过来。昔日她曾在咱们府里住过一段时日,母亲总拿她当亲生女儿待着。如今林家只得她一孤女,咱们应当多亲近亲近。”
大嫂嫂一向不苟言笑,说这话时也是如此,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乍一听,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可京城的人都以为他与小师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他的小妻子便是因为这个铁了心的要与他和离。
她却在小妻子的面前提这个。
若说小心眼的秦蓁是明枪,那么不显山不露水的赵樱便是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