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真是瞎了眼!”
哐当一声门响,魏枳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楼上某扇窗依旧黑漆漆的。
不开灯,她会怕的。
轻敲两下客房的门,无人应答,程愈推门而入,浓烈的酒气与过量的烟味让人窒息。
岚筠缩在飘窗的一角,抱着膝,不知睡了多久。
“小云?”试探着唤她,人没有要醒的意思。
程愈看了一眼散乱的酒瓶和烟头,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这地方还是他来睡吧。
主卧的床上,女人蜷着身体,在盖好的被子里小得可怜。
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黑夜,她裹紧毯子瑟缩着将自己埋进被子深处。
将干净的衣物放在枕边,灯光温暖微黄,多年过去,虽然他早已不再冷漠,可依旧没有学会如何帮她舔舐伤口。
客房里的几个空酒瓶,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收拾完躺在吸满了烟酒味的床上,无力又疲倦。
“我们没有分手。”
魏枳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响起,她似乎总能藏起那些阴暗,去拥抱虚无的爱,可他不会,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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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桀桀低笑,站在角落,满意地看着岚筠将刚吃下的早餐吐了个干净。
嘴里满是酸苦,借水龙头里的水随意漱了漱口,她对着镜子里的某个方位,低声骂道,“滚。”
那是一团由恐惧与怨憎攒起的东西,在与她争夺对身体的控制。
人无法不对自己遭受的悲剧产生怨恨,岚筠也一样。
可她不愿意被这些所操控,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那个恶魔太恶心,她不想让自己也变得那么恶心。
或许这就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赤脚走在地毯上,回到昨日的飘窗,冰凉的酒瓶放在大理石上,看着堆起抱枕和毯子的窗台,岚筠皱紧眉头。
“看到没有,他们为了占有你,什么手段都会用。”古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让你滚,别逼我发火。”
空荡的房间静了一瞬,又是一阵桀桀的笑声,“你就会拿死威胁我。”
岚筠将窗台上的东西扫落地下,坐在冰凉的表面,灌下一大口酒液,不耐烦地骂,“管用就行,最后一次,滚蛋!”
裹挟在四周的无边阴暗变得燥热,身体被酒精激发出温度。
男人们的面孔在脑海中放大,甜言蜜语,殷勤温柔,誓言与礼物,粉红的梦网如今一团漆黑。
不是手段,是爱。她在辨别。
对啊,是爱,小筠我也是爱你的。赵文山狰狞的脸骤然占据视野。
猛地睁开眼睛,阳光照在她紧紧蜷曲的小脚趾,依旧温暖。
伸直腿,微热的触感沿着脚踝抚过小腿和膝盖,停在大腿上。
连光都不愿意放过我吗?
是我自己在动,那是否该怪我自己?
或许光不在意自己照射的是什么……
剧烈的思想斗争在脑海中展开一场无硝烟的战场,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撕扯。
阳光消失的时候,酒瓶也见底,晃着步子拿了瓶新的,另一只手握着找遍房间仅剩的一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