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秦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脱离险境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受伤的人。”
喉间发苦,顾盛廷只说了一句,就觉得胸口震碎,痛感蔓延,低下头久久沉默。
“我原本以为,是杨展的人把你救出来。”
他再次抬头,目光深切落在那张安静如斯的脸上,眼圈猩红,说话的嗓音极其低重。
“可不是,是吕家群。”
他紧紧握着的手震了一下,可在温度很高的水里,两人交握姿势太久,几乎融为一体,他又满心懊悔,被痛苦与自责挟持,全然未觉。
“你知道吗?”
他哑声问了一句,包含很多情绪与含义。
最终,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轻轻拨开那些不听话的头发。
“我总说,为你去死我也愿意。这么多年,每次你出事,都是我救你。所以以前你哭着骂我傻逼,说你亏欠我很多条命,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我想甩了我都觉得良心不安。”
回忆往昔,他语气格外柔和,最终自嘲一笑,骄傲的背脊深深屈折,将脸伏在她手边。
“这次不是我救你,你是不是就有理由可以理所当然不要我了。”
……
他的电话不停在响,催命一样。
等浴室门重新合上,叶一竹缓缓睁开眼,怔愣望着头顶。
水温似乎急遽下降,刺骨寒意渗入内脏。
肩膀一抖,滚烫的泪没有过渡从眼角滑落。
她死死咬住唇,无声抽噎,心被抽了、绞了、挖了一样,痛到痉挛。
顾盛廷接完电话回来,轻轻把人拍醒。他看叶一竹悠悠转醒还迷迷茫茫的一双眼里有自己,笑如春风,捏了一记她的小鼻子,“回床上再睡,该感冒了。”
声音清澈如初,一贯散漫的语调,没有任何异样。
叶一竹主动抱紧他,脑袋垂在他怀里,沉默一路。
替她吹干头发、擦好身体乳,被角捻了再捻,顾盛廷最后确定完暖气温度想要关灯往外走,一截皓腕轻轻拉住他。
“我等你回来。”
顾盛廷心头一动,皱眉把她手放进被子里,吻了吻脸颊,让她好好休息。
“晚安。”
叶一竹的眼睛在昏暗里又黑又亮,盈盈一笑,“我还没告诉你,我许了什么愿。”
顾盛廷很有耐心,轻抚她的脸颊,低声说:“那等我回来,你告诉我。”
*
吹了一路寒风,顾盛廷抵达会所时已经将近凌晨。
推开门进去,里面显然已经狂欢过好几轮。
没看到卢修,顾盛廷也没给包厢其他人脸,屁股没沾沙发一下就走了出去。
在走廊碰到躲出来醒酒的卢修,两人会心一笑,“够悠闲。”
“你平时不最喜欢凑热闹,怎么刚来就出来了。”
“洗过澡了,怕臭。”
说话间,顾盛廷接过卢修递来的烟。
卢修给主动给他点火,“改天叫上一竹,一块儿出来吃个饭,我亲自给她赔礼道歉。”
“那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要是见到她,最好也别提。”
顾盛廷深邃的五官透出阴冷,将警示目光从卢修脸上移开。
卢修自知理亏,悻悻摸了摸鼻子,觉得顾盛廷没把他皮扒了都算好。
他高中没念完就跟着老大走南闯北,也就是两年前才掌了点权。赵晓玫找他未果,谁料这个女人不死心,拉了跟着他多年的阿伦去绑叶一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