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大小姐,分化时已是内定的继承人,自幼跟在女王身边习武练功,与大王女一同教养。
沉吝的目光从宋云奚英气的眉目间扫过,两行玄甲红缨的士兵从她左右列队而出,将狭小的庭院堵得一只老鼠都溜不出去。
是谁走漏的消息?凝烟?月笙?还是…
她克制住低头的冲动,将怀里的人颠了颠,抱得更紧些。
“玄甲破空三尺剑,云中谁倚玉龙台。”沉吝缓缓勾唇,眼神凌厉如闪电,“听闻云中军宋家忠肝义胆,不知今日听的是女王的号令,还是大王女的号令?”
宋云奚笑容不改,斯文的五官在昏暗天色下潜藏着乌云似的阴郁:“沉族长言重了。云奚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的未婚夫,何须哪位的号令。”
“未婚夫?”沉吝咄咄逼人地尖笑两声,就像是听到了荒唐的玩笑话,“婚书在哪里?聘礼什么时候送过?王族嫁娶,按规矩是要下贴邀请各洲族长前来观礼,请帖我怎么没有收到?”
“噌!!!”
黑云压城,周围士兵一齐拔刀,铁光白得刺眼。
楚鸢犹豫地拽了拽手边宽袖,眼里流露出担忧的情绪。
沉吝垂眸的刹那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双臂护住他的肩臀,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向前迈了一步。
“怕死就让开。”她嗓音不大,却足以斩钉截铁。
宋云奚面色冷了下来,抬手抽出腰间佩剑,寒光飞穿过庭院,照映在沉吝漆黑的瞳孔。
“动手。”
四周的刀光剑影混着阴风肃肃而来,招数各异,杀气铮铮。
沉吝让楚鸢扶在背上,不慌不忙地抽出袖中折扇,沉声对他说:“别怕,抓紧了。
”
楚鸢冷洌的呼吸在她耳边稍促,一双比青竹粗不了多少的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脖颈。须臾之间,寒风猎猎,他已经飞了起来,嘈杂的喊打喊杀声从他耳畔落至脚下,沉吝的身体像是坚不可摧的盾,所有危险都无法近身。
白玉扇骨与刀尖相撞时发出的“呯呯”声清脆如琴弦寸断。沉吝见招拆招,扇面未开就把云中军逼退几寸。她反手托住背后的人,仰头冲宋云奚坏笑着一挑眉,足尖旋转,清冽的风吹动腰间流苏,转眼就跃到外墙之上。
“宋少帅。”沉吝完全不带尊敬地戏谑道,“您这样的模范继承人,大概没听说过区区综合军校里,有个以翻墙逃课闻名的沉家纨绔吧。呵,真是不巧,今日让您有幸遇上了。”
“少废话。看招!”
宋云奚右手一挥,剑气如虹冲着墙头飞去。人随之跃起,与剑合一,几步就飘到沉吝身后。
可沉吝似乎并没有与她交战之意,见她追上来,回身推出掌风,借力助自己蹦出老远。
她腾空而起,化作天边流云,一边左右躲闪着身后射来的光弹,一边向传送阵的方向极速奔去。
“不,别走传送阵。那里肯定已经埋伏封锁了。”楚鸢被迎面的冷风吹得发抖,鼻尖和指骨都冻红了,趴在沉吝耳边提醒。
沉吝脚步稍缓,她也想过这一层,原本就准备硬杀出去。毕竟王廷处于万里高空之上,不走传送阵还能怎么下去?
“呼…你带着我,打斗时施展不开手脚。我以前在古籍上曾读到过,东南角上有一座登云梯,可以不借助外力而上下自如。”楚鸢呵着气说。
沉吝将他背得更贴合些,扭头朝楚鸢指示的方向跑去。
雨云从遥远的天外飘来,一朵卷着一朵,黑似墨玉,堆积如山。
王廷的边界线是汉白玉雕成的高耸雕栏,从这里能俯瞰芸芸众生,也能窥见颛翊国的辽阔版图。乌云密布,沉雾霭霭,沉吝在雕栏前止住脚步,看了看下方的混沌,将目光转向身后。
“应该就是这里了。”楚鸢清明的桃花眼也在酝酿着雨意,“可是…”
剑光从他身后亮起,如一条白练从山巅落下,架在他薄削的肩膀上,剑尖几乎就要戳进沉吝的后颈。
沉吝瞪大黑眸,眼底映出宋云奚皮笑肉不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