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历,七十三年,桂月寒日,午正刚至,沙原省沙洲县大戈壁滩,天庭建设工地,正在举办一场大会餐,理由是提前庆祝天庭一期项目的顺利完工。
因为是久违的大会餐,现场几乎无一缺席,除了现任总承包邢思军。
利维雅身穿正式礼服,款款走到褚公良身侧的座位旁,看了看空着的座位,淡笑着问:“褚老师,您看见邢负责去哪儿了吗?”
褚公良扭过头望了端庄的她一眼,笑着回答:“他临时有点急事,已经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这次大会餐,他不参加。”
听说邢思军竟然不参加重要的大会餐,利维雅有些不高兴的说:“褚老师,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好不容易举办一次大会餐,他作为总承包竟然无故不参加,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的褚公良,小声对她说:“那也没办法,他已经走了,我上哪儿找他去?再说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补偿,大会餐结束后,工地将开始放假,具体的开工时间,要等他回来再说。”
听闻邢思军已经不在工地,还打算给工地放假,利维雅皱着眉头问:“这好吗?上面不会不高兴吧?”
见她故意把事情往另一些人身上引,褚公良顺着她的心意回答:“他们把说好的天庭整体项目,协调成五期工程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只许他们高兴,不准我们高兴?我还就偏要高兴高兴!”
以为褚公良真的不为某人考虑,利维雅忍不住说了一句:“教习会难做的!”
瞧她终是说出了某人,褚公良左右瞥了瞥,见没有旁人,才依旧小声的对她说:“傻丫头,我们即使是把膝盖都给磕破了,腿给跪断了,他们也不会放弃‘磨练’小孙的,我不是第一次跟他们打交道了,除了大元帅以外,他们哪个没点怪习惯?按理说,小孙是大元帅的宝贝曾孙,他自己还是少年英雄,在华国怎么都应该顺风顺水才对,结果就因为刚正不阿锋芒毕露,弄了几波惩贪除恶为民请命,这名为‘锻炼’的大锤不就砸到他头上了吗?你还是不了解他,他其实很胆小的,他害怕民众再过苦日子,他害怕权利失去制约,他害怕华国成为历史,他…唉,总之,他怕的东西远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晓得褚公良是一片苦心,她自然会听到心里去,实际上她自己也想到了这一层,故而才又对他说:“褚老师,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我才不想给教习添麻烦的。”
有些事情,观察的高度不够,所想的所看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深刻,听到利维雅的话,褚公良瞬间明白她是真的想的太浅,于是更小声的对她说:“不能这样想,如果都像你这样想,他的身边迟早空无一余,你也好,我也罢,包括小邢在内的愿意跟随他的人,应该要勇于给他添麻烦,且必须常给他添麻烦,唯有这样,才会让他记着,该惜身时要惜身,该缩头时且缩头,他的命不该由他独自占有,他是我们大家的,由不得他自私胡来!”
从没见过褚公良如此说话,利维雅有些惊诧莫名的问:“褚老师,这些话,教习在这里的时候,你怎么从来不说?”
浅浅的白了她一眼,褚公良轻笑着对她回答:“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就这些,我根本不用对他明说,他心里清楚的很,我要是在他面前明说了,反而不好,你就不一样了,我不说给你听,你能自己想明白吗?我看呐,难的很!”
觉得自己被小瞧,利维雅赌气说道:“我又不比你们少什么!”
褚公良向她身后努了努嘴,轻声说:“你自己回头看看那两个丫头现在在干什么!”
紧皱起眉头,嘴还微微噘着,利维雅很不服气的回头一瞧,却看见百里屠苏与韩飞两人,正挨桌给工作人员敬酒。
不屑于这种行为的利维雅瘪了瘪嘴,转回头望着褚公良,有点生气的问:“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本就猜到她理解不了,褚公良耐心的为她解释:“屠苏丫头出身百里一族,韩飞则是法家学社韩家的长女,两人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明白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出身普通村落,仅是走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他人仰望,没有好心人教你,你怎么可能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为他好?”
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仍是不愿那么做的利维雅,低下头小声的回了一句:“教习从来不教我这些!”
看出她还在任性,褚公良苦口婆心说道:“他自己都很厌恶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主动教给你?我若不是实在看不下去,我也不想对你说这些,这也算是我给他添的麻烦吧!”
成长这玩意儿,即便是再怎么不愿意,它也不会一直停滞不前,任性也好,被宠也罢,她终究是自我明悟,若是想要久久的陪着他,只会躲在他身后是不行的,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笑眯眯的对褚公良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褚老师,您慢慢吃,我去替教习敬他们几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褚公良知道自己做了会让孙宇和很不高兴的事,却仍是无悔,他也笑着对利维雅回道:“去吧!过会儿,我也得去,趁他不在,我烦不死他!”
两人说罢,各自分开,利维雅以前任总承包贴身秘书的身份,挨桌给工作人员敬酒,感谢他们的辛勤付出。
褚公良则端起自己的酒杯,心里默念了孙宇和的大名,算是遥敬,接着便打算尽饮杯中酒。
恰在此时,轰隆隆一声巨响,由不算太远的远方传了过来,褚公良扭头循声望去,只看到滚滚烟尘正向他们这边迅猛袭来。
时间往回倒退一个时辰,地下坑洞中,原本只是一具骷髅化石的巨大骨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足有三米高,长四只手臂两条腿,下身有条壮硕尾巴的人形巨怪。
巨怪的双眼还紧闭着,其胸膛却已经开始起伏不定,伴随着某人的一声鬼喊鬼叫,牠陡然的睁开了双眼。
大致看了看自身所处的环境,牠那略有些尖尖的耳朵,稍微耸动了一下,便听到上方有声音传来,牠当即艰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挪出溶洞口,开始向着上方攀爬而去。
仅一万三千米,对巨怪来说其实并不是太高,可也许是由于牠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活动过,身体的协调性能极差,每往上爬了一段距离,立刻又会滑落下去近一半,因为这个的原因,牠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终于爬出坑洞。
从坑洞口爬出来,四周全是大戈壁滩,牠能看见的自然是一片荒凉,神声哀伤的低下头,牠又准备重新回到溶洞里去,却在此刻,嗅到了充满诱惑力的香气,牠仔细辨别了一下,又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牠的精神又一次振奋起来,循着香气逐渐变浓以及声音的逐渐变强的方向,狂奔前进,激起了大戈壁滩上的滚滚烟尘。
自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后,牠几乎再也没有听到过智慧生物的声音,甚至在某些时候,牠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仿佛除了牠之外,一切其他的生灵都已经彻底绝灭。
牠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突然之间无法起身,似乎要陷入无休止的沉眠,失去了一切的牠,根本提不起半点抵抗的意志,最终沉沉的睡去。
之所以如今被叫醒,是因为牠脊柱上的道衍文字,被蕴含强大能量的血液给强制激活,那代表着牠的真名以及荣耀的刻骨奥纹,遭不住绝强存在的血液冲刷,自然将牠从无尽的沉眠中彻底的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