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凡歌猛地坐起身,用书扇着风,“没事,我不累。”
自从上次柳桓云发病,却没有人能及时给他喂药后,她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今日戌时已过,想必没什麽问题了,夜晚睡觉身体安宁,不会发生什麽问题。”
柳凡歌还是摇头拒绝,将书放在桌上,拿着长匙拨弄火苗。
“明天还有几个宗门的长老给我讲课,想想就烦死了。”
“你不是想修仙吗?这麽多人给你讲课,你还不珍惜。”柳桓云擡眼看她,指节敲了敲桌案,柳凡歌立马将长匙放下。
“可没有用啊,都几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柳凡歌把书扔到旁边堆放的书山上,“师父怎麽走得那麽匆忙,连句话也没跟我说。”
“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一直陪着你。”柳桓云搁笔,等着墨水干透。
她的语气中满含遗憾:“我挺认同他说的话的,只是我修仙也不是为了自己……”
柳凡歌用眼觑着柳桓云,柳桓云轻叹一声:“这话不对,哥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要为自己而活……”
柳桓云神色一顿,剩下的话语都没在唇齿间。
柳凡歌刚想反驳两句,就见他神情欣喜,双唇颤抖,显然在和什麽人说话。
正疑惑是谁,却见他茫然地撤了一步,撞在长榻上,跌坐在上面。
柳凡歌忙去问:“怎麽了?”
柳桓云只是摇头,嘴里喃喃,柳凡歌仔细去听也只得到两句模糊不清的“不是”“我没有”。
仿佛稚嫩的孩童无助地反驳来自亲近之人的轻贱和侮辱,却只会不断重複两句话,连辩驳都苍白无力。
“咳咳……!!!”
柳桓云脸色空白了一瞬,接着就是剧烈咳嗽,这次格外剧烈,他弯下腰,口中不断呕出暗红色的血,伴随着破碎的肉块落在纸面上。
柳凡歌不敢耽搁,从旁边的箱子里不断翻找亥时的药,满满一瓶,倒了几颗塞进他嘴里。
这是人道的炼药方式,和凡间揉丸相似,但多了点关于时机的手段,比如现在已经亥时了,只能吃对应时辰的药,每日都不一样,所以要每日更换拿取。
可这次却收效甚微,柳桓云吐血太多了,药效还没发挥作用就被吐出来,混在血里分不出。
柳凡歌只好又倒几颗在手中,狠心捂住柳桓云的口鼻,仿佛掐着溺水之人的脖子一般,将他所有的呼吸都摁下去,柳桓云只能在一片窒息中不断吞咽,将药丸都咽下。
片刻后,他才身体一软,滑落在一片血泊中。
药效发挥作用,柳桓云大喘着气,扶着案沿,眼眶似是因为窒息而憋出的红色,余血顺着嘴唇流出。
柳凡歌坐在他旁边,忙把脸上的泪擦干净,直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
昨天已经吃过一次药了,今天又发作了一次,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竟是走到末路时刻了。
柳桓云目光怔怔,落在满是血红的画上,手抚在上面,擦去血迹,见到一张已经模糊了的人面,手猛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