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王者,都不会眼看着绵羊一样柔弱的国家掌握着这么好的资源。平定了沙国,慎郡王必然会对大启朝廷动手。等整合了富庶的大启,最后才会轮到相对贫瘠,却更加难攻打的西戎。大启朝廷越强,能拖延的时间越久,对西戎本土就越有利。路途太遥远,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彻底掌控震天雷的来源,只能给出配方。相比直接接壤的沙国,给大启配方,对西戎本土的威胁会更低一些,收效也更大。这个初春,西戎大军且战且退,迅速撤回了本土。而此时,嘉佑帝才收到遥远的极北之地传来的消息。比沙国情报更先传来的,是西戎撤军的消息。这让嘉佑帝心中时常生出恐惧,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遥远的沙国上。“陛下,前往沙国的探子回来了。”嘉佑帝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快宣他进来!”他急切地道。事实上,自从得知李洵亲自率军远征极北的沙国,他就一直很关注那边的消息,奈何路途实在是太遥远,冬天冷得无法在户外行走,一路上大半能传递消息的驿站都掌握在李洵手中,他对那边的消息一直很滞后。他上一次得知那边的消息,还是去年十一月,那时候听说李洵大军尚且与沙国的帝国军团激战。虽然那时候沙国也一直战败,李洵大军却毕竟离首都有一段距离。所谓哀兵必胜,把沙国逼到那种地步,他们未必不能绝地翻盘。而且,在嘉佑帝看来,沙国那样一个庞然大国,即使首都沦陷,只要它的帝王不像北戎那样被人包了饺子,其后必然会调动全国的兵力,不断给李洵制造麻烦。或许,轻敌的李洵已经死在了沙国。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激增了几分。“参见陛下。”风尘仆仆的沙国探子在殿内叩首。由于离沙国较远,整个大启都没几个会沙国语的人,这探子其实是个行商,被嘉佑帝破格启用的。“平身!快告诉朕,沙国那边情形如何。”行商探子道:“回陛下,小的离开沙国首都时,沙国首都已于十月中旬被慎亲王大军攻陷,随后慎亲王严令沙国最富裕十州的领主们,三月内前往首都觐见以示臣服,否则就要派军前去攻伐。”嘉佑帝听到李洵攻陷首都,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失望,沙国的军队,怎么就如此不中用,那么快就被攻陷了首都。紧接着心中再次生出几缕他极力回避的惶恐,李洵那逆子,真的就如此势不可挡吗?听到后半句,他心中却再次燃起了希望。李洵竟敢如此强硬地勒令沙国领主们臣服,这是犯了众怒啊!沙国那么广袤的国土,若领主们四处作乱,哪怕李洵再强大,也必然疲于奔命。“那些领主对李洵是何态度?”嘉佑帝对慎亲王的不喜,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行商对接下来要汇报的内容也有些忐忑:“禀陛下……他们,他们都选择觐见臣服……小的离开塔布纳时,每天都有无数领主或是送信或是亲临塔布纳表态。”唯一的希望破碎,嘉佑帝的情绪顿时就崩溃了,他失态地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混账!一群无能的蠢货!”行商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陛下恕罪。“他们怎么可能真心臣服!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敢反抗的吗?”他愤怒地质问道。“陛……陛下,那些领主手中没多少兵的……没了皇室的指挥,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就算有皇室指挥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慎亲王的对手啊……”嘉佑帝却迁怒于这行商:“蠢货,他们没有皇室指挥,难道你就不会叫人串联他们,让他们联手反抗吗?”行商心中觉得嘉佑帝不讲道理,却越发惶恐,话都说不利索了:“小的只是一介卑微行商……小的无能,小的做不到……”嘉佑帝见他抖如筛糠,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压住心中的杀意:“滚!”“都给朕滚出去!”嘉佑帝暴喝。殿内的心腹太监与探子都退了个干干净净。见所有人都离开,嘉佑帝才虚脱地瘫软在龙椅上,双手紧紧地握住龙椅的扶手,以抑制那难以克制的颤抖。沙国那种境况,让他已经预见到了,李洵统一那沙国十州已成必然。那逆子……他不仅荡平了北戎,甚至还占领了沙国那么遥远的地方的大片国土。如此开疆扩土之功,连太祖爷也不能匹敌。为什么!难道不是他这真龙天子才身负天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