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脑海里盘旋着那句救赎的话语,我们都没错。我们的错是对事的罪恶,久久无法消除。
翻个身,尾骶骨因骨盆的压迫发酸,挪动颈间的海马枕,水肿的双脚顺势叠在早已熟睡的丈夫腿上,瞥见他熟身侧睡,便不忍心摇醒他,忍受着孕期的燥热,充盈血丝的黑眸盯着一片白净的天花板发愣。
突如其来的拥抱,睡昏头的丈夫一手揽过她的腰,让俋茜伴着他的呼吸频率喘息,即便无心此举令她又惊又喜。垂下头,没入胸膛的脸庞潮红,意识随之模糊。
梦境里,鐘声四起,学生逃窜在教官从后追捕的走廊,高一爱班三十名学生全员到齐,起身敬礼后,老师开始用国文课本催眠着数名莘莘学子,底下的学生无不在做自个儿的事,谣言四起,也是从纸条的传递而生。
「你不觉得柳湘湘很做作吗?」
「对啊!装柔弱,怪不得俋茜一直护着她。」
「不如我们来欺负她吧!」摺叠的粉色信纸里,有得竟是丑陋的妒忌。
俋茜是班上的风云人物,很讨大家的欢喜,可偏偏她就不进哪个小团体,直拉着湘湘到处跑,陪她排食堂打菜,带着她看自己在篮球场上的英姿,连亚珺和旻婷皆有些吃醋,不过传写过分的字句她们还是办不来的。
湘湘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异样眼光的看待她感觉的到,可是身旁的俋茜依旧我行我素的拉着她跑,已经明示暗示的拉远彼此间的距离,俋茜还是笑笑的缩短了原先的疏远。
不能不说,俋茜的来到给予她无比的温暖,头一次有人会在意她吃饱穿暖了没,还是运动哪里碰伤了,多么好的朋友,让她不想放弃。
可是会害了俋茜吧?她困惑的不知该从何而去,瞄向一旁呼呼大睡的俋茜,不自主的挪远了木椅。
「湘湘,我们去装水吧!」
「嗯……你找亚珺她们去吧。」
有心疏离俋茜的善意,湘湘再三拒绝她的邀约,头垂的比先前低了,遇见人也不再相互招呼,少了点自信,满出来的寂静淹没她框限的小圈圈。
好想哭,泪水匯聚眼眶又吸了回去,只能靠着上课不停抄写笔记来分散少了朋友的孤单。
接连几日的午后雷阵雨,让教室显得更加闷热,电扇吹风凉快,却吹不跑俋茜心理的那一面灰,无来由的遭人隔离的滋味并不好受。
试图去明白事由的她总是吃了闭门羹,连亚珺和旻婷也劝阻着情感的增长,纵使埋下的种子已扎根发芽。
「我们回家吧。」放学后,亚珺拿着新买的透明伞,勾着俋茜的手臂向教室外头走。
不停回头望,见到湘湘想开口询问是否带了伞,俋茜的话语随着离开教室的距离,越渐小声。
几乎是看着同学一个个身影离去,湘湘坐在位置上等待,窗外一把红色、蓝色、五色繽纷的伞握在同学的手里,她只盼望天空的泪能早些止住,自己能早些回家,险得挨揍。
「我送你回家吧。」
走廊里奔跑的脚步声越是逼近,上气不接下气的俋茜恰巧成为她眸里的景色,吃惊的思绪尚未消化,俋茜屡次拆除她辛苦建筑好的墙,差一些,她的偽装毁坏殆尽。
「为什么?」三个字含括了所有的问题,只需她的一句我们是朋友便各个击破。
楼梯间,俋茜主动牵起湘湘的小手,一阵暖流来自彼此之间,好意的来到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湘湘愣愣的被她拉着走,就一如既往,没有过问任何原因,只是逕自的迈开步伐朝校门口前进。
「对我好的人都会遭遇不幸的。」
回过神,与校门口附近徘徊的同学们对上眼,颤抖的双手甩开俋茜的紧握,后者不懂她的言中之意,唯有察觉到别于一般朋友应有的情感,不同于背叛,而是如刀割般的印记。
语毕,旋即抽离俋茜的身旁。雨中,湘湘淋的全身湿漉漉的,书包、课本、连同心也一併湿了,她懊悔着自己的不勇敢,没敢回头探她是否有无追上前来,因为她不够资格幸福。
近乎是晶莹满面,俋茜至睡梦中惊醒,梦里的那场大雨似乎呼应着今日所听闻之事,俋茜安慰自己,肯定是太过劳累导致的。
欲入眠,害怕同一个梦魘又席捲而来,面对着身旁的丈夫,如是抓住海上漂流的浮木,抱的老紧。
浩瑋喘不过气的醒了过来,擦乾她脸上的泪滴,却意外发觉俋茜正烧红着脸。
「俋茜你还好吗?」送往医院的救护车里,浩瑋抓着她的手不断的问道,陷入昏睡的俋茜则时时呻吟着。
「没事,你跟宝宝都会平安的。」以为俋茜做了恶梦,浩瑋牵紧她未使用点滴的手,夜半的急诊室里,反覆安慰着俋茜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