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月节庆典回家后,崔梅恩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憋闷,像一根不痛不痒的小刺卡在喉咙里。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索性爬起来翻出本深奥的魔法理论来看。这一招果然有效,看着看着,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崔梅恩合上书,揉了揉因长时间靠在床头而略感僵硬的肩膀,熄灭了床头的灯。
她把书往床头一搁,伸了个懒腰,往被子里一钻再一裹,把自己裹成一个了厚实的被子卷。
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前一秒,房门被人敲响了。
被子卷滚了一滚,佯装听不见,继续睡觉。
门锲而不舍地响着。
五分钟后,崔梅恩掀开被子,没好气地喊:“谁啊?大半夜的闹什么闹,回自己屋睡觉去!”
门外的人说:“夫人,是我。我有要紧的事想问问您。”
是亚瑟·梅兰斯的声音。
如果大半夜闲着不睡吵人清梦的是魔鬼,崔梅恩倒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他赶走,换做是亚瑟,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说魔鬼是那种会无聊地用爪子把所有杯盘碗碟都从桌上扫下去的猫,亚瑟就是没有主人的允许连家门都不敢进的看家犬。
假如半夜看家犬汪汪叫,那多半不是他闲得发慌,而是家里进贼了。
“进来吧。”崔梅恩说。
亚瑟走了进来,带上了门。
他看起来似乎经过了一些辗转反侧,金色的头发调皮地翘起了几缕,睡衣也有皱起的部分。比起白天一丝不苟的形象,这副尊荣才更像一个他这个年纪的少年。
崔梅恩打了个哈欠,拍拍床边:“坐吧,找我有什么事?”
除开必须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亚瑟总是会同崔梅恩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越是这样,崔梅恩越喜欢故意拉近距离逗他。
比如,若放在平时,亚瑟多半会不轻不重地说一句请您注意身份之类的,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然而今晚,他只是犹豫了几秒,就乖乖地走了过来,坐在了床沿上。
崔梅恩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亚瑟的神色颇为纠结,如此一来他就更像狗了,那种在主人出门后打碎了碗碟的惴惴不安的大狗。
崔梅恩不由得摸摸他金色的头毛,把翘起的部分梳理好,在心里快乐地把亚瑟比作小狗大狗大耳朵花狗,恨不得明天就买只项圈套在他脖子上。
“我……”亚瑟在犹豫半天后,终于开了口,“您是不是认识卡伊代理骑士长?”
崔梅恩笑着回答:“当然认识。你父亲去世后,我不是和他有过书信交流吗?他刚刚上任,在找到合适的下人骑士长之前,重点要解决有关目前针对深渊的防御政策的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亚瑟打断了她。他起头,翠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崔梅恩,“……您是否和他有过私人关系的往来?”
崔梅恩笑出声来,把他的头毛抓得乱糟糟一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在你眼里我会跟每个认识的男人产生联系,对吗?亚瑟,你实在是太会赞美我了。”
放在平时,亚瑟早就跳起来嚷嚷说骑士不能仪容不整之类坏气氛的话,但今天他居然忍了下去。
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任崔梅恩的魔爪把他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等崔梅恩玩得尽兴了,他又说道:“……我还有一件事。”
这次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亚瑟·近乎嗫嚅地说:“……我想……和您……”
崔梅恩捧起他的脸,仔细地端详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