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股愤怒突然偃旗息鼓。
他听见景亚问,“那你要怎么才能帮我这个忙?”
又听见迟弥雪说,“如果你们邀请闫礼明的话。”
贺承流彻底心死了。
他的难受已经堆积到喉口。
修长的指节把擦手纸揉成一团,“白色炸|弹”被一把怒火点燃,竭尽全力炸向迟弥雪。
利落的身影紧随其后,他横过手肘架在迟弥雪脖子上,差点将人撞进实验室的招牌里。
招牌是个晶屏,“滋啦”一声裂开,不堪重击,寿终正寝。
迟弥雪垂眸看着他的手臂,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那双写满怒意和冰雪的琥珀色眸子。
这倒是很有趣。
她从来没见过贺承流眼里流露出冷冽的意味,就连初见撞坏他飞行器的时候都没见过。
“我都听见了。”
他眼神更加逼人,连带着嗓音都带有清淡哑意。
迟弥雪说:“嗯。”
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她抬起眼眸,望入那双琥珀色眼眸里。
她看见琥珀色眼眸瑟缩了下。
“迟弥雪,”贺承流说,“你从来不会说多余的废话,那些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他手上更加用力,迟弥雪的脖子被他手臂横隔着,被迫把下巴抬得更高。
这下只能垂眸看他了。
前额的金色刘海被风吹得飘飞起来,贺承流眯着眼说,“按照你的预料,我应该和你决裂,我和你的人绝对不会共存,对吧?”
要么他和实验室走,打练姐留。
要么打练姐走,他留。
总之,无论哪种情况,打练姐越狱这件事情,他都能脱身。
但——
“你太小看我了!”
贺承流抬手给了迟弥雪一拳。
拳头在距离她脸颊两公分的时候停下了。
迟弥雪抬起眼,眼眸里不带任何感情,默默注视着贺承流。
她想,贺承流能把老师气到提前退休,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是洞明世事的天才。
——在贺元帅未曾刻意雕琢他社交能力的情况下,还能拨开迷雾,把人家的目的辨明得这么一阵见血。
一场架吵得不欢而散。
贺承流直接旷课,去了萨坦星。
打练姐见他来,往楼下一了,说,“你每次都开这辆飞行器来,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个中枢区的人,每天来萨坦星干嘛?”
贺承流脸色不太好,“反正不是看你。”
说完,把实验室的门关得震天响,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打练姐差点把鼻子撞出血。
迟弥雪上完课,在尤清迈的视讯轰炸下,应约而去。
她到的时候,黎弃踮起脚尖往她身后望了又望。
“他没来。”迟弥雪直接坐到吧台前,手指在一款酒名上点了点,尤清迈转身从酒架上拿了器具,亲自操刀给她调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