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伊咬紧了唇。
“好好休息吧。”玉清扶着桑伊躺下,“等病好了再说别的。”
桑伊睫毛抖动着,他躺下来扯紧了被子,看着玉清。
“睡吧。”玉清笑道,“师父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师父。”桑伊忽然握了一缕玉清垂下来的白发,“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并非白发。”
玉清愣了一下,他轻声说,“时间太久了,颜色由黑变白也不是什么怪事。”
“师父比起那个时候,也变了很多。”桑伊说,“现在的温柔很直接。”
玉清轻笑一声,“这话的意思……难道曾经不那么温柔?”
“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我觉得师父很适合握剑。”桑伊说,“做那种性情孤高的剑客。”
玉清道,“那可让你失望了,不过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握上剑。”
“师父现在这样就很好。”桑伊的脸贴上玉清的腿,他声音很低,“我一直知道,我很依赖师父,以前我时常想,若是师父有朝一日都不包容我做的事,那一定是我真的太过分了。”
“你做事从来不过分。”玉清低声说,“桑桑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师父把我当孩子吗?”
“要是把你当孩子便不会喜欢你。”玉清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孩子。”
桑伊莞尔,“可是有一段时间我却把师父当做我的父亲一样的对象。”
玉清:“……”
桑伊说,“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只是因为师父对我太好了。”
“我自然要对你好的。”玉清轻笑一声,“你是我的小徒弟,也是我唯一的认定的伴侣,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是小徒弟。
在昆仑山的时候,桑伊偶尔会嚯嚯玉清养的仙鹤,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些仙鹤见到他又爱又怕,躲得厉害,桑伊大概是处于叛逆期,便去骚扰玉清。
玉清和南极仙翁下棋,他也要在一旁指点几句,让玉清跟着他指点的走,因此那段时间玉清没少输给南极仙翁。
玉清很纵容他,有时候桑伊会想,幸好他不是真的刚破壳的鸟,要不然被这么溺爱早就歪了。
“是啊……”桑伊呢喃着,“师父对我太好了,有些话我想说都很纠结。”
“桑桑。”
“师父。”桑伊忽地打断了玉清的话,他问,“如果我想离开的话,你会不会同意?”
玉清一怔,他道,“你现在还生着病,我们不说这些。”
可桑伊却固执道,“就要现在说,师父,就要现在。”
玉清静静地看着桑伊,他的目光温柔,落在桑伊的那双琥珀色眼瞳里,“桑桑,这里不好吗?为什么想要离开?”
“这里很好。”桑伊闭了闭眼,低声说,“你们也很好,大家都很好,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仅仅是离开这里,还是……”玉清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问,“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桑伊睫毛颤了颤,他道,“至少现在我只想离开这里。”
玉清抿紧了唇角。
“师父,我的脑子是混乱的。”桑伊喃喃,“在这样的混乱中,我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选择,我想要离开,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想知道到底如何面对你们。”
玉清的眉也压了下来,他道,“若是我把他们全都赶走,你是不是就不想走了?”
“我总也要把和他们的关系处理好吧?”桑伊抬眸看着玉清,“当然不仅仅是他们的,还有我和师父你的关系。”
玉清绷紧了下颚,他道,“你想……怎么做?”
“等我好起来,如果我想离开你不要阻止我。”桑伊说,“不过不会这么快,至少……桃花酒还没酿好。”
玉清脑子里闪过什么后声音低哑起来,“你酿酒的时候就想好了吗?”
“有一点吧……”桑伊说,“我只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是我想要的,也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应对起来会很累。”
玉清心神一震,他紧紧地看着桑伊,桑伊眼眸中带着平静又温和的颜色,可桑伊说,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