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嗤了一声,轻飘飘的说着,“说一次就一次。”
他拿出黄符,毛笔蘸着朱砂,笔走龙蛇一般,那个无比复杂的符咒就已经跃然而出了。
杨滢:“……”
“你牛!你了不起!”她凶巴巴的瞪了杨澜一眼,“这个病人交给你了,我找别人去还不行!”
在即将走出病房门的时候,杨滢转过了头来,“比画符有什么用?有本事咱俩就比一比谁先救的人多。”
杨澜挑了挑眉,语气中含着清浅的笑,“比就比。”
“我数三二一咱们开始,”杨滢一只脚向前迈出去,身体微微下屈,呈起跑姿势,“三!”
只喊了一个数字,她整个人就仿佛是离了弦的弓箭一般蹿了出去。
杨澜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才转过身来,慢慢悠悠的开始给病人固魂。
陆肖觉得这两兄妹怪有意思,忍不住开口询问了杨澜一句,“我看你还是挺真心实意的疼爱你这个妹妹的,怎么就老是逗她呢?你就不怕真的把她逗生气了?”
杨澜手上的动作没停,“我这个妹妹啊,天赋有之,毅力不行,我要是不时不时的刺激她几下,她就要像个咸鱼一样躺平了。”
普通的小姑娘躺平是没什么问题的,有一点谋生的小手段,幸福快乐的过一生也很不错。
可他妹妹不一样,他妹妹是道士,他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的守护在妹妹的身边,万一哪一次他不在,而妹妹又遇到了一个比较强大的对手,很有可能就因为那么一丁点的差距,吃大亏。
与其日后妹妹像蔡霖一样的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如现在他多督促她,多学点手段。
陆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你这办法还真不错。”
杨澜和杨滢去给病人固魂了,言晰暂时没什么事做,就走到了住院部楼下,这里有一个小花园,晒晒太阳,吹吹风,有助于病情的康复,小花园里的人还是不少的。
言晰环视了一周,走到一个石椅的左边坐了下来,右边坐着个口罩帽子手套一个不落,全副武装的男人,言晰没有看他,只轻轻问了一句,“大夏天的,穿这么多不热吗?”
阎正峰局促不安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刚才,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把我的身份说出来,没有让我那么的难堪。
一个小时之前在病房里,言晰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阎正峰的后背顿时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这些人被哄骗来时,他不在家,他们也都没有见过他,所以他才敢伪装成义工去照顾他们。
他这么做是为了替父母赎罪,也是为了替自己赎罪,虽然他之前的确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上大学的钱都来源于此,他是既得利益者。
法律层面没有办法给他定罪,但他自己的内心逃不过道德的枷锁,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做一些什么。
如果刚才言晰拆穿他的话,他可能会被病人的家属直接打出去吧……
阎正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言晰也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必要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阎正峰抬头看了看天,夏日午后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刺得他都快要睁不开了,生理性的泪水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说话,就这样并排坐着。
过了许久,言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杨滢打来的,“师伯,你在哪呀?”
言晰把地址告诉了她,挂断电话后又看了一眼阎正峰,“恶人有恶报,好人也会有好报,多做善事,可以缓解你身上的业障。”
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接受义务教育,考上京都大学的学生,心思总归是不坏的,言晰不吝啬于提点他一句。
阎正峰微微张了张嘴,声音低沉嘶哑,若蚊蝇一般,如果不是言晰的五感异于常人,恐怕都要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了。
那是一种夹杂着深深的歉疚与哀愁的语调,“我会的。”
杨滢和杨澜吵吵嚷嚷的来到了花园里,杨滢单手叉着腰,表情有些得意,“师伯,终究还是我更胜一筹,我要比我哥多救了五个人!”
她夸张的比着五根手指头,又大声的说了一遍,“五个人!”
杨澜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五个人呢,好了不起哟~”
“切,”杨滢嗤他一句,“某些人输了就输了,别这么输不起。”
“师伯,你说,是不是我哥输了?”杨滢扯着言晰的大旗,“输的人是不是要认输?”
言晰的神情淡淡,但还是配合着杨滢,“那确实应该认输。”
“好好好,”杨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正面对着杨滢,很大声的说道,“是我输了,你最厉害,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