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士兵们扯掉所有遮挡布,十门虎蹲炮正架在女墙上,虎视眈眈。
複州原本便是汉人相对较多的州,跟大连卫几乎算得上挨着。刘山和伊勒德为了争取複州总兵的位置下了死力,数年才得以实现。刘山一拔腰刀,用汉话大喊:“複州,光複神州!複州自今日起,回归大晏!”
複州的建州旗全部被扯下,挂上了红底金线绣晏字旗。
複州守城士兵大叫:“总兵,正白旗的人来了!”
刘山的腰刀向前一划:“迎战!”
邬双樨一甩长长的火铳翻身上星云,眉眼中只有杀意。
守住複州,以后便可走海路往辽东运兵,兄弟们不再吃暴风雪的苦。狍子……狍子不知道如何,邬双樨心里一颤,攥紧缰绳。
此时此刻……顾不了其他了,杀吧!
来啊!
去辽东的山东兵和京营完全与北京失去联系。最后一次发信息回来,是在宗政鸢大军过广宁卫时,还不到元宵节。现在快到月底,杳无音讯。最差的打算,全军覆没。萨尔浒时很多军队甚至没有作战,便被冰雪没顶,失去联系。第二年雪一化,才知道他们在哪里。
研武堂怎麽也等不到驿马或者信鸽,朝廷人心惶惶。武英殿听政,群臣默然。
摄政王坐在殿上,闭着眼睛,森然冷峻。小皇帝不安地看他。真的要开南大仓?再开南大仓,明年怎麽办,如果赈灾粮到了辽东被建州军队抢走,那不成了……
摄政王靠着宝座,一只手的手指轮着点扶手,一言不发。
可是如果不救,皇帝陛下又很难过。辽东冰灾太惨,人民何辜?
王修坐在研武堂,面无表情。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老陆的事居然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到。同样的错他不能犯第二次,宗政鸢出关之前,王修做了万全準备——却还是断了联系。
最坏打算,小花栽在关外的风雪中了。即便王修準备了网织罗盖的消息传递驿站,也不能跟天意抗衡。天要绝大晏,或者天不绝大晏?
研武堂外的寂静仿佛死亡。
王修只能耐心等待。
虚无幽远的宁静中,王修听见了鸽子拍翅膀声音。
武英殿君王与群臣对峙,全都不说话。北京的冬天并没有温和多少,鞭子一样的风沖进武英殿扇每个人的耳光,一个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