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绅一怔,没明白。伊勒德疲惫一挥手:“我睡会儿。”
谢绅拐弯抹角地打听刘山,伊勒德倒在炕上:“没什麽好说的,天生会打仗的人。小时候被掳进建州当奴隶卖,谁知道那麽会打仗。汉人不是有大将军是马奴麽……也是佳话……”
谢绅眉毛一跳,不再问。
盖州没拿下,关宁军进攻耀州。这是十年来关宁军第一次主动进攻,炮火轰城。盖州,耀州,海州,鞍山,辽阳,往东北方向一条直线,直指沈阳。建州从辽阳调兵支援多罗豫郡王和多罗武英郡王,两军胶着。沈阳卫调兵遣将,刘山却没动。
谢绅观察,伊勒德交游广泛,跟谁都挺好,但是跟刘山似乎关系更近。刘山除了第一次直愣愣地站在门外,之后来小学堂都尽量不引人注目,低着头进门。
刘山再来没看到急就篇,很着急:“汉地广大,无不容盛呢?”
伊勒德站在一边,谢绅微笑:“军爷记错了,没有汉。”
刘山垂下眼睛,轻声道:“有汉。”
谢绅微笑不变:“这里没有。”
伊勒德一拍刘山肩膀:“去喝酒。”
刘山看到那句话很高兴。他问伊勒德,汉地广大,容不容他。
伊勒德和刘山喝了一顿酒,喝到天黑,伊勒德才回小学堂。他一进院门,就看见谢绅立在院中。谢绅瘦高斯文,裹得那麽厚也长身鹤立的。伊勒德踉跄:“等我?欢迎我?”
谢绅冷淡地看他,伊勒德眯眼仔细一看,笑了。谢绅手里居然拎着长枪。枪尖指地,威风凛凛。谢绅直视伊勒德:“咱们认识时间够久了。也该好好聊聊了。”
伊勒德抽出弯刀,面带笑意:“聊什麽?”
谢绅的长枪一抖红色长缨一转枪尖划过积雪指向伊勒德,暴起的雪粒随风散去:“比如,你到底是个什麽人。”
伊勒德的弯刀在被夜色染得轻微靛蓝的雪景中寒光一闪:“那麽你又是什麽人?”
太久了,谢绅装孙子有点太久了。他还差点忘了一件事,未第之前,他曾经徒手搏山匪。
长枪带起冰凉的雪风直扑伊勒德门面。伊勒德弯刀一挡,跟长枪撞出轻微的火星,刺啦磨响。
谢绅只是刚入行,不代表他很蠢。
小馒头和小孩子们挤在小学堂门口看先生和伊勒德干仗,兴奋得直拍手。刀枪在雪地中舞出暴风雪,划起的雪尘随风四散,飘蕩如纱如雾,笼着两个人。弯刀划出的弧光与枪尖点出的光点撕碎雪夜风雾,暴烈炸开。
谢绅疯狂进攻,伊勒德一刀劈在谢绅长枪上,谢绅被巨大的力量砍得连连后退。伊勒德咧开嘴舔舔牙:“我说我是谁,你都不会信,所以我是谁不重要了。你只要记得,如果我想要找你麻烦,根本不用费多大劲。”伊勒德用尽全力弯刀绕着长枪枪杆潇洒一撞一别,谢绅的长枪直接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