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任何时候都不必害怕。就如冬至,即便是一年中最长的黑夜,黑夜过去,仍然是白天。白天渐渐变长,夜晚渐渐变短,这便是好事。你是大晏的君王,君王任何时候都不能慌乱。臣会一直陪在你左右。”
“天是这麽说的吗?”
“天是这麽说的。”
王修一路目送摄政王登上圜丘坛,热泪盈眶。
皇帝陛下祭天,京城大庆。
邬双樨在热闹的人群中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被人拉住了手。
“你在人群里特别好认。”
邬双樨紧紧握住李在德的手,转身把李在德按在怀里。李在德轻轻拍他的背:“你怎麽了?”
邬双樨笑:“昨天晚上没拥抱,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李在德拍他:“没事,没事。”
邬双樨蹭蹭李在德的脸,强迫自己放开他。邬双樨恋恋不舍地看他:“我可能,要返回辽东了。”
李在德不会掩饰情绪:“哦,这麽快哦……什麽时候走?”
邬双樨艰难道:“就这几天吧,我先去一趟鲁王府……”
李在德难过地低下头,这一别不知道什麽时候再见。山高路远的……邬双樨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可是邬双樨要保护他。邬双樨要护住一座城。旭阳说得对,比一比,保住大的,舍弃小的。那个内应邬双樨找不出来了,但是,邬双樨自己不是在麽。他就去鲁王府领罪,他实在扛不动了。
邬双樨一笑,眼泪就下来了。他狠狠一抹脸:“我会写信给旭阳,京营传信方便,你有事就问他。无论如何,你得相信他,知道吗。”
李在德半天没动。
“那……你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顿饭吧。”
邬双樨心想,我是真想去啊。夜色里,简陋温暖的小院。我真想去,真的。
“可能,来不及。”
李在德从怀里掏出信递给他:“今天早上收到的,我可没有偷看你的信件啊。”
邬双樨一看自己名字的笔迹,眼前一黑。又来了。又来了。
邬双樨拿着信,想伸手再抱一抱李在德,硬收了回来,翻身上马:“你,好好照顾自己。”
李在德仰脸看他:“月致!”
邬双樨的身影倏地消失在人群里。
李在德愣愣站着。冬至的阳光力量的确不够,刚到下午,已经昏昏沉沉,天色暗下来。一年当中最长的一夜,极阴的一夜,要来了。
“月致……”
旭阳一天都呆在京营,控制不住颤抖。他告诉自己,人各有命,也许兄长已经死亡很多年了,只不过是回归长生天,不要失态,平静地接受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