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很快会给他关于兄长的回信。找了这十几年,旭阳突然很害怕。这十几年旭阳坚持兄长没死,所以只是寻找,不做多想。突然即将面对真实,旭阳异常恐惧,他害怕听到最坏的消息。
今天白天皇帝陛下要出正阳门到天坛祭祀,京营调兵遣将,还有领命进城协同皇城戍卫司一同保卫的。骑兵没领到任务,旭阳很安静地刷马,他擡眼看到邬双樨直愣愣地走过去。
邬双樨发现了旭阳,站在他面前。两个人差不多高,所以互相平视。在辽东时旭阳照顾过邬双樨几天,照料水平另说,重在情谊。邬双樨看星云一眼,忽然笑了:“你比我幸运,我的马死在子午谷了。”
星云用大眼睛看邬双樨,它认得他。旭阳继续刷星云,邬双樨笑着问:“今天你是不是有假?去城里吗?老叔念叨你。”
旭阳拎着马刷子:“你有事说吧。”
邬双樨笑着摇头:“没什麽事。替老叔说一下。李在德说了,冬至要阖家团圆,一起对抗长夜。你……你去吧。”
旭阳平淡安稳地看邬双樨,一对金色的眼睛。邬双樨笑得潇洒,旭阳却问他:“你遇到什麽了?”
邬双樨笑意减淡:“没什麽。”
旭阳继续刷马:“遇到难题就比大小。”
邬双樨一愣。旭阳刷得星云很舒适,跺跺蹄子。
“两难的话,比一下大小。小的舍弃,保住大的。”
旭阳的人生直接而且干脆,他从来这麽处理问题。邬双樨大笑:“多谢建议,我知道了。”
他翻身上马,今天他要进城。临走之前,他低头对旭阳道:“我真羡慕你。”
邬双樨进城,来到邬湘的宅子门口。这里就不是他家,是摄政王赐给邬湘荣养的,怪不得他老忘。他站在门口,深深吸一口气,吐出来,进门。在院子里洒扫的下人一擡头,认识邬双樨:“少爷来了。”
邬湘缩在藤椅上晒太阳,像一段苍老的木头,没有枝叶,没有生命,只是那麽放着,全无用处。一早上没什麽太阳,他就是坐在院子里,不愿意进屋。邬双樨跪在他身边,轻声道:“父亲。”
邬湘嗯一声。
邬双樨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父亲最近可有……见过辽东来人?”
邬湘睁开眼,看邬双樨:“什麽?”
邬双樨颤抖着一叹:“儿子说……父亲最近有没有见过辽东来人?”
邬湘一眯眼:“你什麽意思。”
邬双樨攥着拳:“没有两株桂树,父亲,无双樨。”
邬湘抄起茶碗劈头盖脸砸向邬双樨,邬双樨直挺挺受了。他垂着眼睛,满脸茶叶:“父亲,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辽东来人?”
邬湘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快要朽烂的风箱:“你直接问我,有没有叛国?有没有?”邬湘抄起藤椅旁边的拐杖梆梆敲自己的腿,骨头硬硬地硌木杖,邬双樨吓得双手抓住拐杖,邬湘冷笑:“你夺什麽?我又不疼,这双腿早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