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往前倾,苍白的手指抓住铜镜,想要看得仔细些,看这张脸还有没有别的能吸引她。
一眼不眨地看了许久,他眼中浮起浓重的雾,有瞬间险些哽咽出声。
没有,没有能吸引她的。
再这样下去,哪怕他一直将人囚在这里,她还是会移情别恋,会在幻觉中爱上别人。
不能……
他死死扣住镜框边沿的镂空,近乎崩溃地颤着长睫,殷红的唇往上微扬,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不能爱上别人,他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只爱他。
可怎么才能留住一个女人?
季则尘飘离的目光落在身上,无意识的解下身上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胸膛。
镜中的的青年面容昳丽,袍堆在腰际如白雪,皮肤透着尸体般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垂下眼帘,被烛光柔和的侧脸显得极其温顺,清瘦修长的手指抚上腹部。
平坦的腰腹薄肌紧致,却被他摸出一种初为人父的温慈,苍白的胸膛浮着一层薄薄的浅粉。
知道怎么留下她了。
他露出浅笑。
唐袅衣失踪这件事也瞒不住,所有人都在找她。
尤其是陆朝央,几乎都快将汴京连地皮都要翻过一面,还是没有寻到丝毫的踪迹。
她整个人像是凭空失踪,从未出现过一样。
季家主也是奇怪,忽然重病在榻,连起身都甚是艰难,如今季府迅速地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季家主是支持陆朝央的人,如今落下权利,季则尘是太子少师,自然是站在太子身后。
梦中的事发生在眼跟前,陆朝央忙着派人暗杀季则尘,又忙着找失踪的唐袅衣。
月夜的寒意很浓。
陆朝央翻过高墙,轻巧地落进典雅的院中,月光洒落在地上如同凝结的白霜。
他对澜园早就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很轻易就能找到那些藏在暗处的傀儡仆。
一刀接着一刀,很快院中便全是被割破脖子,倒在地上的傀儡仆,血流进花盆底下。
他踏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朝前方走去,最后停在耸入云端的阁楼下。
往上看去,硕大的月亮挂在阁楼上,透着诡异的安静。
他还是觉得唐袅衣并非失踪,而是被季则尘藏起来了,尤其是这段时日,季则尘除了上朝,整日在澜园待着。
骗别人派出那些皇城卫,虽然在装模作样地找人,他却是一个也不信。
毕竟季则尘也对她怀有别的心思,所以她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定是他将她藏起来了。
陆朝央眼中闪过冷厉,正欲往上走,身后忽然袭来一阵冷风。
他下意识闪身避开,余光扫到一抹白雪。
月华如破碎琼花落在青年清雅出尘的身上,颜色鲜艳的赤貂恰好优雅地落地,拖着尾巴蹲在他的身边。
季则尘对他没死,露出一抹笑:“央王殿下,这么晚了来访,不知是作何?”
陆朝央面色难看,捂着被赤貂抓了的手臂:“袅娘是不是在你手中。”
“袅娘……”季则尘轻颤长睫,温润无害的脸上浮起茫然。
“袅娘不是失踪了吗?”
他回应得很随意,腔调甚至都是冷淡的,好似只是失踪了一个不轻不重之人,根本不值得他关心。
陆朝央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想起眼下除了季则尘,没有谁会将唐袅衣藏起来。
他目光环视周遭,最后落定前方的青年身上,道:“你将袅娘还给本王,今日在朝堂上所议之事,本王便考虑让一步。”
如今天子也重病,北边开凿引路时发现黑油泉,而他与太子争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