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钊顺手给邹清许摘了一个新鲜的红果,“有时候翻不翻案不重要,百姓在民间自发怀念那位死了的义士,读书人以他为榜样,他的名字已经响彻中原大地。”
邹清许看着沈时钊递过来的果子,他犹豫了两秒,在贺朝的注视下接过了果子,“我现在呢,觉得名声也不重要,哪怕当下个体经历巨大的忧伤喜悦,人死后都是一抔黄土,搞不好几万年以后,世界消失了,人们会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们太渺小了,如同一粒尘埃。”
贺朝看着邹清许:“你什么意思?该不会要打退堂鼓了吧?”
邹清许:“没有,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尽情去享受活着的美好,我的意思是哪怕有一天功败垂成,甚至付出身家性命,也没什么。”
沉默的沈时钊忽然说:“我不会让你输的。”
说完那句话后,沈时钊走到了前面,他拿了一个布兜,开始装新鲜的果子。
贺朝总感觉氛围有些微妙,他和邹清许走在沈时钊身后,轻声说:“沈大人能扛事,不错,我真担心你守不住。”
邹清许瞪他一眼:“担心什么,都是兄弟。”
邹清许说完,沈时钊拿着一小布兜的果子转身,递给邹清许。
“我看你喜欢吃这个。”
邹清许正要摆手拒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沈时钊却已经将布兜塞进了他怀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贺朝咽了一口唾沫,他拍了拍邹清许的肩膀。
“我真的担心。”
第85章[VIP]佳话
贺朝觉得不对劲。
他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总之氛围不对劲。
一阵风吹来,邹清许冷得啰嗦,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温度已经足以让人感到冷,邹清许不理贺朝,继续摘果子,一路尽是五谷丰登的香气,贺朝追上前去,问邹清许:“你现在考不考虑你的个人问题?”
邹清许用衣角擦了擦红果,放慢步速,余光瞥到沈时钊远远走在前面后,看贺朝一眼:“当然不考虑。”
贺朝走到他身前,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问:“为什么?是没有合适的人?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邹清许恶狠狠咬了一口红果,低着头,不缓不急地说:“现在正是博弈的关键时候,我不想功败垂成。”
晚秋的小道,一片灿烂的金黄,这段时间,有果树的人家都忙着摘果子,果田里不时有人头冒出来,风吹过境,果香弥漫。
贺朝:“这两者之间有必然关系吗?”
邹清许看向前方,沈时钊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他心里莫名有了起伏,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说:“应该有吧,我脑子没那么好使,同时干两件事估计得干冒烟儿。”
贺朝也咬了一口果子,酸得牙疼,他撇嘴:“可惜了,我听闻朝中有人想把女儿许配给你。”
邹清许瞪大眼睛:“谁?你认识吗?快让他别费心了。”
贺朝:“这位小姐有如花似玉的美貌,还是大家闺秀,家世也不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邹清许狂摇头:“首先,我追求自由恋爱,我不知道是她喜欢我还是她爹喜欢我,其次,我现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两个人轻声交谈,沈时钊在前面旁若无人的摘果子,等他们硕果满满、回到小屋后,邹清许累得瘫倒在椅子里。
贺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老太太吃苦耐劳,手脚麻利,忙活半天,做了一桌拿手好菜,等他们都回来后,贺朝摆好桌子,四人围在一张桌子旁边聊边吃,贺母在一旁安静吃着饭,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邹清许一边夹菜一边问沈时钊:“这次你义父栽了跟头,他怎么说?”
沈时钊看了邹清许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谢止松明明有名字,他非要说义父,仿佛嘴欠故意调戏人似的,沈时钊说:“主审此事的人被撤职了,谢党上上下下的人暂时应该会安分一些。”
邹清许:“我总感觉狗改不了吃屎,过阵日子还要作妖。”
沈时钊:“最近他们在头疼任循的事,没那么多精力。”
邹清许眼睛一亮:“不愧是谢大人,终于发现身边有只小狼了。”
贺朝挑眉:“任大人声名远扬,平时夹着尾巴做人,应该很少有人对他不满吧。”
邹清许:“越是这样越要防着,如果你是谢止松,你不心慌吗?有一只大灰狼伪装成小白兔,人畜无害,但朝中从皇上到百官都喜欢他,他孝顺、讲义气的事迹在民间广为传播,声名远扬,学生遍布天下,为人有分寸有手段,谢止松为什么在意他但没有对他下手?因为任循太谨慎了,谢止松无从下手。”
想当初,谢止松还曾拉了任循一把,那时的他,一定没想到任循后来竟有如此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