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被他们堵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停地哭,不停地道歉,不停地挣扎,却无法阻止那些罪恶的手,像是滑腻冰冷的蛇,从裙子底下钻进去,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那时候的苏橙,瞪着流泪的眼睛,绝望地想死。
就在这时候,新邻居从天而降,一拳头解决一个混混,动作凶狠又残忍,揍到最后,他的拳头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那群混混连滚带爬地逃走,不一会儿,巷子就陷入死一般的静寂,江霁深背着光立在苏橙的面前,俊逸的脸上也飞溅上几滴血,显得整个人都凶神恶煞。
苏橙却觉得他美好得像神明,江霁深的眉头轻轻蹙起,暗骂了声麻烦,接着反手就从背包中掏出一颗圆滚滚、金灿灿的小橙子,轻哼一声后就弯腰递给苏橙。
“哭什么,难看死了。”
可苏橙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沾满血的橙子,如果正义迟迟未到,暴力何尝不是一种解决手段?
苏橙扶着墙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才抵江霁深的腰部,明明是同龄人,江霁深的个头却窜得跟火箭似的,对比之下,苏橙更加自卑,他双手紧紧地捧着橙子,白嫩的娃娃脸染上一层薄粉。
江霁深向来不爱管闲事,但是,他遥遥就看出是苏橙,穿着条粉粉的蓬蓬公主裙,漂亮得跟个洋娃娃似的,他情不自禁被吸引过去。
发现那群男生肮脏的企图后,江霁深的拳头就硬了,然后出手1Vn撩翻一群混混。
他最讨厌娇滴滴的爱哭鬼,但是,苏橙哭得很好看,嗯,他不讨厌,甚至还想看他哭得更凶一点。当然,他没有付诸行动,要不然他跟刚才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苏橙站起来后一直埋着头,江霁深盯着他头顶的发旋看了半天,在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苏橙终于鼓起勇气,扬起一张湿漉漉、粉扑扑的脸颊,超大声地说:“谢谢你!你好厉害!我可以做你的跟班嘛?”
嘎~嘎~嘎,仿佛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噗!”江霁深不客气地笑了,苏橙脸色爆红,他迅速缩着肩膀低下头,无措地盯着华丽丽的裙摆。
好丢人哦他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又好期待江霁深的回答。
江霁深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嘴角却不经意间上扬,他单手插在裤兜里,迈开悠闲的步子往前走。
夕阳缓缓落下,天边的云彩如梦似幻,绮丽的霞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苏橙可怜兮兮地待在原地,就像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他真得好想追上江霁深,可是方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一腔孤勇。眼泪又不争气地盈满眼眶,苏橙讨厌自己是个爱哭鬼。
江霁深的影子在即将离开苏橙的脚尖时,他停住脚步回头,不满地“啧”了声,凶巴巴地说:“不是要做我的跟班嘛,还不快跟上!吃了我的橙子,就要一辈子跟着我!”
苏橙猛地抬起头,反应过来后,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站在江霁深的身边,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仰头巴巴地凝视着江霁深的侧颜,怯怯地问道:“那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江霁深家的别墅是他家两倍大,应该会有不少好吃的好玩儿的。
江霁深没看苏橙,只冷淡地“嗯”了声,苏橙心里乐开了花,有老大罩着的感觉,真好!
一长一短的影子,紧挨着慢慢走回家
“说好了的,要做老大一辈子的跟班,怎么能不算数呢?”苏橙从回忆中抽身,表情哀哀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大原谅他呢?
“如果是这样,江霁深的确算不上坏。橙哥,你可以投其所好,或者,跟我绝交吧,这样江霁深就不会生气了。”池予白温柔地仰头看向苏橙,细碎的阳光落在他澄净的狗狗眼里,竟然透出一丝破碎的可怜。
苏橙猛地低下头,只捕捉到他泛红的眼尾,接着,池予白就抬手抹去涌出眼眶的泪水,声音里夹杂着微弱的哽咽:“橙哥,我就是舍不得你,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但是,如果跟我做朋友令你左右为难,那我们还是绝交吧。”
“我靠!白妹,有话好好说,别哭啊!”苏橙最怕别人掉眼泪,他现在已经是钢铁萌男了,以前爱哭的毛病早就戒了,但是还有后遗症,就是见不得别人哭,要不然,他也会忍不住哭!这绝对不可以!简直太丢人啦!
苏橙掀开被子飞快地下床,手足无措地立在池予白面前,抓耳挠腮地团团转,最后逼不得已大吼一声:“我苏橙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说了跟你做朋友,一辈子对你好!就决不会食言!”
池予白擦掉不存在的泪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然后,他的秀眉就紧紧得拧在一起:“那江霁深那边怎么办?”
“你刚才不是说投其所好嘛,老大最喜欢的人是嫂子,所以PlanA,我打算从嫂子身上下手!”苏橙自信心爆棚,似乎都看见与老大重归于好的温馨画面。
似乎想到什么,苏橙突然伸手拐了拐池予白的胳膊,目光灼灼:“诶,我才想起来,下周三是池宴的生日,老大还托我给他挑选礼物。你是他弟弟,知道他的喜好吗?”
池予白垂下弯而长的睫毛,遮住眸底的暗色,然后淡淡地回答:“知道。”
“啊,真是太好啦,池予白,你简直是我的福星!”苏橙大力地拍拍池予白,感动地稀里哗啦,池予白不仅给他提供住处,还为他出谋划策,不是天降福星,那是什么!
池予白一笑置之,心理却微微扭曲,江霁深算什么?池砚又算什么?凭什么都在苏橙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人心就那么大,能容得下几个?一心一意对一个人,不好么?
荣城万花广场四楼,苏橙和池予白肩并肩走进一家文教用品店,然后在画板那儿停下来。
“嫂子不是跟你一样是金融系的么,为什么要送他画板?”苏橙不解地问,他的目光在一众画板上流连,对比材质、高度、平滑程度等,倒是认真地挑选起来。
池予白神色淡漠,他回想起刚被接回池家时,亲眼看见池宴窝在隐秘的角落作画,这是他不被告人的秘密,却被池予白无意间发现。
池宴被培养成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而池予白,则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即便被接回来,也不允许参加任何宴席,连吃饭都得在下人房中,他是一颗弃子,是池宴的陪衬。
池宴有多风光,池予白就有多不堪。
池予白的不甘、嫉妒、怨怼与日俱增,池家以经商为主,经营的多为虚拟产业,池父一心把池宴当继承人培养,但池宴天生对数字、计算、逻辑不敏感,偏醉心于作画、音乐等极具浪漫色彩的文艺爱好,然而,这些在池父眼中,是最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