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的感觉让程令雪一慌,后背将将磕到桌子,只能向后屈起手肘撑在桌沿,脚搭在他身后椅背上竭力稳住。
这剑招太怪了……
姬月恒还垂着眸,不移眼地紧紧盯着匕首,看着它每一个招式。程令雪没脸看,别过头,见桌上摊开的书随风翻动。一页页书一前一后的摇曳。
思绪前后摇曳,程令雪开始胡思乱想,此刻若从侧面望过来,她从中折起的姿态定很像一把弹弓。
寒风呼哨,一下下拍打窗扉。
才数到百下,程令雪就忍不住想哭,可姬月恒掐着她不放,匕首还死死堵住去路,汹涌的眼泪无处宣泄。
她又羞又恼:“你快放下我!把它拿开!我想去小……
“再不拿开我杀了你!”
姬月恒却俯身吻住她。
“都给我吧。”
说罢,他稍稍往后一退。
被死死堵住的窗扉半开,窗外肆虐的急雨兜头浇了过来。
“呃——”
匕首被急雨淋了彻底。
持刀屠戮她的人亦迸出热血。
狂风急雨总算停歇。
窗前二人因寒风齐齐战栗。
翌日醒来,程令雪翻出姬月恒从青州带来那箱箧中乱七八糟的本子,一本一本撕掉,再掷入炭盘中。
姬月恒在旁安静地坐着,纵容地给她一本一本递过去。
终于烧完,程令雪放了心。
姬月恒拨弄着炭盘里的烧成灰烬的书册,主动安慰她。
“不必自责,我都看过了。”
程令雪耳垂通红,她头也不回,齿关挤出的威胁冷意彻骨。
“再多嘴,连你一道烧了。”。
山中岁月长。
程令雪还算耐得住寂寞的人,然而在云昭山庄住了四五日,她亦觉得日子过得很慢,这里虽仆从众多,但每个人都同姬月恒与安和郡主一般安静。
一个个规矩得跟傀儡似的。
程令雪有些坐不住,问姬月恒:“我想去山下看看。”
姬月恒正在逗弄那只小狸奴,不知想到什么,怔忪许久才道:“你这样喜静,也觉得山庄的日子难捱?”
未待程令雪回应,他叹口气。
“便出去走一走吧。”
两人一猫一轮椅,在亭松和几名轿夫的相伴之下下了山。
山下是一处小镇,正在过庙会,一片热闹,到了山脚,姬月恒屏退其余侍从,抱着猫,与程令雪随意闲逛。
姬月恒抚着膝上的猫,感慨道:“十二年没来,变化很大。”
程令雪讶然:“你没来过?”
说完想起几日前同他上山时的一幕,她岔开话:“这小镇不如青州这样的大城,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
姬月恒淡然笑了笑。
“并非腿脚不便,我九岁前不发病时也还可以活蹦乱跳。”
不然仆从们何至于如此怕他?
见她好奇又不敢问,姬月恒主动道:“我四岁才中毒,因当时年幼,许多解毒的方子都不宜施用,只能以稳住毒性为准,每隔半月就会毒发。到了九岁后,母亲换了个解毒的法子,将毒从心口逼直腿脚处,这才不利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