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公子陷入昏厥。
亭松料理好一切,确认旁人不会起疑,这才护送姬月恒离开。
夜已过半。
密室中烛火逐渐微弱。
壁上镜子中映着许许多多道烛影,也映着许多个少女。
程令雪裹着被子蜷成一团,像裹在厚茧中的幼虫,独自挨过漫长冬夜,静待着有朝一日破茧成蝶。
一只玉白的手剥开锦被。
程令雪抢了回来。
素手的主人稍顿,轻道:“我看一眼,看完被子还你。”
似是梦中听到了,她松了手。
姬月恒剥开锦被,把她从那一团温暖中掏了出来。手放在她上衫衣摆初,轻轻上掀,再拨开散乱青丝。
削瘦玉背上,赫然有两道交叠的鞭痕,已被时间疗愈成淡淡粉色。
但仍触目惊心。
虽曾几度彻夜欢''爱,但多半时候她要么墨发披肩,要么衣衫半褪。
他竟从未留意这道疤。
凝着那道伤疤许久,姬月恒耳畔回响过今日钱三公子每说的一句话,他轻叹了一声,似是没了奈何。
“我没说错。
“你果真是我的仇家。”
让他屡次决定心硬,又屡次认栽,不是仇家是什么?
罢了。
青年俯身,一寸一寸,噙着迟来的抚慰,轻吻那道疤。
睡眠中的程令雪抖了下。
喉间发出低弱呜咽。
姬月恒轻把着她胳膊,安抚道:“别怕,不会欺负你。”
可她竟是越抖越厉害。
齿关甚至轻颤。
察觉不对,姬月恒眉心凝起。
他探上她额头。
手背触到一片滚烫。
第44章044
来的郎中是姬家的人,与姬月恒母亲学过两年南疆岐黄之术,对姬月恒的方子略有了解,细诊过一番后道:“并非风寒,应是陈年余毒作祟。”
“陈年余毒……”姬月恒轻念这几个字,“她从前中过毒?”
郎中道:“辩不清是何毒物,何时所中,应有十年之久,余毒不多,大抵是中登云台后被诱发而出。之前不曾发作是因公子的药汤正好压制了,想来与登云台有相似之处。正好公子冬日要回云昭山庄,届时可让夫人瞧瞧。”
郎中走了,姬月恒守在榻边。
榻上少女身上忽冷忽热,因病睡得很沉,长睫垂下,如濒临干枯的蝴蝶,墨黑青丝缠绕着雪白细颈,异常伶俜脆弱,显出颓靡的凄美。
姬月恒目光略软,俯下身。
“还是很难受?”
不需她回应,他褪下外袍,只着中衣在被子里拥住她。
人的体温比被子熨帖,他甫一靠近,程令雪察觉舒服,往他怀里缩。姬月恒眸光在她贴上那瞬漾起柔软,可程令雪脸刚贴上他胸膛,鼻尖嗅到熟悉的雅香,又果决地往床榻里侧去,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时隔七日的相拥一触即分,贴近那瞬的满足又如云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