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讶然定住。
公子怎么知道她不高兴?
怔愣的反应让姬月恒笃定了猜测,他问:“被人欺负了?”
习惯性地,程令雪想说一句“没事”,但话竟然卡在了嗓子眼。
没有缘由,很突然。
好一会,那句话才顺畅说出。
“属下没事。”
觉得这样太生分,顿了下,她又问:“公子心情好些了么?”
略低闷的少年嗓音不如假声浑厚,也与柔软沾不了边,然而落在耳边,却似一朵蒲公英擦过耳尖。
很软,也很痒。
摆在眼前的油纸包中香气流溢而出,与这痒意一道为非作歹。
街头的炸糕,还有眼前少年,都是他不该接触的东西。
姬月恒靠上椅背阖了眼。
已到了声音都不介意的地步么?
他大概,得了癔症。
“公子?”
那低哑的声音又在来回挠动。
叹口气,姬月恒看了眼鬼魅手中的油纸包,手抬起又落下。
“不了,多谢。”
疏离的语气让程令雪冷静。
公子似乎想吃,又因为过去的事在迟疑。人非草木,她该对他更有耐心些,可她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会失落的人,更该怜悯自己。
这会她没什么心情去焐热他。
“属下告退。”
捧着她被退回的好意,程令雪转身,身影融入月色中。
刚出园,碰到杜彦宁。
“恩公是讲究人,或许不喜街边点心,正好在下不曾用饭,不知竹雪小兄弟可愿忍痛割爱?”
程令雪攥紧了炸糕。
“十两。”
杜彦宁掏出十两银票。
程令雪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杜彦宁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应该要十一两的……。
杜彦宁过来时,姬月恒端坐窗边,一如无情无欲的神祇。
此番前来本是今日和掌柜的议事时,发觉杜家和姬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而那部分生意因族叔从中作梗出了岔子,便想与恩公商议。
也好拉近关系。
十一接近恩公定有苦衷,他当初年少气盛牵连了她,如今他希望能帮到她,更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
聊了几句,姬月恒并未立即答覆,而看向他手中的炸糕。
杜彦宁对着油纸包笑了。
“适才碰到竹雪,她听说我不曾用夕食,好心给了我。”
姬月恒没什么回应,但无人看见,书案后有人慢慢屈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