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下思绪,姬月恒抬头,竟见那双素来疏离的眸中有些微动容。
“怎么了?”
少年低下眸:“公子不必替属下担心,属下不会自暴自弃。”
姬月恒一时竟无言以对。
挥了挥手,他说:“你去隔壁开间房,洗完再回来。”
靠装傻充愣逃过一劫,出了房门时,程令雪出了满手的汗。
她该庆幸,这几日出游时与那几个护卫住在一处,成日听他们议论男人之间的事,隐约知道一个男人最怕被说年纪太“小”,“什么都没长全”。
心里突然有个猜测。
公子会轻易放过她,是不是因为他其实也有一样的困扰?
。
是夜,程令雪守在公子屋里。
怀揣沉甸甸的二十两,公子在她心里骤然从白瓷观音变成金身佛像,身上撕下块布都能换钱……
畅想到半,榻上有细微声响,程令雪闻声望去。隔着纱屏,青年忽而坐起,犹豫须臾,低声轻叹。
“我们,被骗了。”
公子话里抑着懊恼:“是我记错,那玉应当价逾百两。”
程令雪回暖的心凉了半截。
见她沉默,公子又道:“你照顾我已是不易,那人也许正因见我体弱,才敢肆无忌惮。算了吧。”
说服自己,青年再度歇下。
话虽如此,程令雪仍不时能听到屏风后传来翻身的动静。
她幼时常被人占便宜,此刻她能明白公子不是在为那八十两而辗转难眠,而是心里那一口气难平。
难怪洗沐过后他心不在焉。
定是不愿麻烦她,直到越气不过才说出。像极幼时的她。
但那时她不知能与谁说。
说了,也没人帮她。
程令雪终道:“公子先睡,明日属下试着替您讨回公道。”
数息后,公子翻了个身。
“好。”
纱屏滤得月色朦胧,照在榻上青年面上。姬月恒慵懒侧卧着,手闲适地枕在脑后,眉间隐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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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骗子!”
“昨日那玉佩分明只是块和田玉,你却说是羊脂白玉,你自个瞧一瞧这是不是你当掉的那一块?!”
当铺前,众多视线将程令雪和公子围住,看客辩清掌柜手中的玉佩,又见他二人衣着素朴,皆道:“想必是讹人的,瞧这俩小年轻,生得倒是白净俊秀,没想到心竟是这样脏!”
玉瞧着的确是他们当掉那块,可她不懂玉,只能看向公子。